坐,他为人本就谦和有礼,使人如沐春风,这般坐下之时毫无威严显露,仍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敬意,不敢轻易冒犯。
“二当家请了。”
他没有问此次论道的题目,对方既然向他发起了论道邀请,他自是会给予对方应有的信任与尊重。
诸葛絮干净利落的坐倒在地,坐着也没个正形,与荀日照标准的姿势相去甚远,他本人却浑不在意这些外在的表现,指着上空道:“如今天光正好,艳阳高照,荀圣子名字里又含‘日照’二字,何不以天为纲,以日为题?”
荀日照道:“请二当家出题。”
诸葛絮也不客气,面露微笑,第一句话,便令各州联军骇然变色,东方不悔双拳攥紧。
“依荀圣子看来,天上这轮大日,是否是无用之物?”
……
“自然不是。”
“为何?”
“《普世》有云,日出而天下明,普照世间,万物因此向荣。若无日照五域,天地之间昏暗无光,万事万物皆难行其道,如何可称无用?”
“日落之后,尚有月出,若要光耀世间,月辉何尝不可?”
“月辉清淡,照不尽如墨长夜。”
“月侧尚有群星,北斗指四季,长庚照启明,诸如种种不胜枚举,天上星月交辉,地上灯火通明,若再有日光照耀,岂不画蛇添足?”
“二当家此言谬矣,日月相交,昼夜更替,乃亘古不变之律……”
“非也非也……”
二人一言我一语,一者镇定持重,一者放荡随性,并无唇枪舌剑,依旧针锋相对。江月白听着这番对答,却越听越觉得眼皮子沉重起来。论武道,他看到的比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要丰富,可要扯到这些文邹邹的东西,他却是个十足的门外汉,也没有什么兴趣去解读。文星耀曾经劝他多读书充实自身,可眼下这情况与读书多少显然没有直接关联,一开始的时候就撤什么日月星辰昼夜更替,不过片刻功夫,就从天地之律转向了宇宙寰宇,你引一句圣人言,我引一句诸子曰,久而久之,原本的题目是什么都已经被大多数人忘却。
在场的多半走的是纯粹的修行路子,谁没事去搞那些虚头八脑的嘴皮功夫,有者工夫,一拳把对面撂倒就好,何必讲什么道理,于是眼下与江月白一般昏昏欲睡的大有人在,可其他人是越听越不对劲,诸葛絮话语中始终将太阳的重要性无限制的贬低,仿佛有没有这轮曜日照耀世间都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尽管大家都知道这纯粹是无稽之谈,被他左一句右一句侃着,到真有些人心中稍有意动,下意识觉着他说的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修行者逆天而行,无论外界如何,还不是以灵力为媒,向仙神之道砥砺奋进,何时需要天地日月的赞同?
寻常民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从古至今都是这般规矩,可若日非日,月非月,而昼夜更替如故,岂不一切如常?
然而在东方不悔等人耳中,这番辩论还有着另一个意思。
落日古境镇守东域数千年,俨然东域的那轮大日,诸葛絮的话语,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而相比于东方不悔,来自中圣域的一些人,以及东圣域的朝廷官员们,都无法不想到另一重更加禁忌的意思。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如今神皇之位本就空缺,别说二日,一日都不存于世,你在此搞什么天日之辩,岂不是在说,神皇之位压根不需要继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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