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寒家在沐霜城的跟脚并没有太多了解,但寒夫人亲自提着他们往北境去,意思如何再清楚不过。
今夜原本是一场针对邱裕的杀局,结果到了最后,却是西圣域官方针对他们的一场堵截,而他非常清楚,这场堵截甚至还是那种轻描淡写,完全不上心的,似乎就是要让他们撞到荀日照二人,由荀氏负责缉拿。
其中的种种弯绕,他原本并不想思考太多,因为他的这种惰性思想,一路上的考量大都是寒蕴水在做,可如今局势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想法,若再不靠自己思索一二,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亦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过于依靠寒蕴水,以及远在圣王城的文兄,现在,他只能靠自己理清情况,然后试着走出一条生路。
凌落霜眉尖一抹忧色闪过,旋即被完全遮蔽,再瞧不出半点痕迹,对于这个寒宁天与寒蕴水都看重的小朋友,如今已经展露真实修为与面貌的她自然不会有所藏私,将先前五岳州所发生的大战与之后的逃亡悉数相告。
在听到西风烈带着玄甲卫来到五岳州之时,他面上早已一片震惊,终于确定了西风烈不在初原城的原因,在凌落霜以平静的语气讲完那场发生在小山丘上的大战,再到三名寒家长老引开那六名玄甲卫后,他心中已捏紧了一把冷汗。
凌落霜的描述很简单,也没有什么辞藻装饰,但他能够想象的到,两位神座与一群仙人的战斗若真的爆发出来,能够恐怖到何种地步。
至少现在,他要是敢参与进这种层次的战斗,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放心吧,今夜之事,西风烈不敢宣扬。”
凌落霜的一句话,让江月白从震惊与恐惧种醒过神来。
说话间,她的细眉微微上扬,天仙般的容颜随之多了几分亮彩。
那是对意中人绝对的信任。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寒宁天要他们先走之时,干净利落的离去,免得干扰到他的手段。
见江月白面露惊讶,满脸不解,凌落霜微微仰头,面上有着骄傲,但更多的,还是一抹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沉重:“你寒叔好歹也是一名真正的神座,当年的西风阁阁主,现在的西圣域,经不起再陨落一名神座了。”
江月白心中一惊,他原本从未想过,寒宁天居然会有着如此强大的身份,若当年西风烈没有动手,他岂不是域主之下的第一人?
他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西风烈当年扫清西圣域,不知斩杀了多少仙人神座,手段向来铁血无情,堪称顺者生逆者死,不可能独独留一个明确对立的西风阁阁主一家不杀,甚至让他在沐霜城扎下根基。
或许,寒家的那场迁徙,就是一场博弈,最终,寒家付出了惨重代价,但最终还是赢了。
而现在,或许因为自己的入局,当年的妥协已然作废,但囿于西圣域本身的情况,当年可以扛刀砍杀一切的西风烈,不得不再次做出一次妥协。
西风阁阁主可以背叛西风烈,但每一个能够做到那个位置的,都绝不会背叛西圣域,于是寒宁天坐镇沐霜城中,闲观云卷云舒,天地沉浮,一面消磨当年伤痛,一面望着这片他还热爱着的土地。
相似的,西风烈可以容许一个不能被自己掌握,甚至与他有着生死之仇,但绝对会守护西圣域的神座存在,于是沐霜城这些年来,太平的有些过了头,内部的掐架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也不会有外来势力试图分一杯羹。
一切的导火索,都是因为一个家伙进了沐霜城,试图寻求寒家的帮助,搭上一条通往小圣比的路线。
饶是江月白脸皮再厚,此刻也只得在心中对寒家众人说声抱歉,归根结底,寒家再次出世直指西风烈,为的大概只是给他创造一个亲手斩杀邱裕的大好机会。
至于为什么不当面说,看着凌落霜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若是见外了,他怕被随手往下面一扔,自此一切皆成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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