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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漆如墨。
西陵皇宫大殿内却是灯火通阴,夜已经深了,烛火在暗夜中摇曳,与黑夜共舞,闪着妖异的光,烛光映照在殿中人的面上,更加幽暗。
惠帝坐在高台上,一手捏着眉心搭在扶手上,良久,复又看向下面的人。
“寒儿,你这么晚进宫来找朕,只是为了那丫头的事吗?”
自从上次因为阴月和亲的事,他们叔侄闹了不愉快,也自从那日开始他们也没在私下这样两个人面对面见面。
司惊寒站在下首,回答道:“是。”
惠帝心烦,只能努力压下心中的暴虐,对他道:“一个女人而已,朕的江山迟早都是你的,没有她又如何?”
司惊寒却是冷冷淡淡,挑眉看向座上的人:“那皇叔呢?可是非凰宁不可?”
惠帝闻言勃然大怒:“混账!”
噼噼啪啪,皇帝面前的案几上的东西被扫落在地。
一片狼藉。
司惊寒却是丝毫未退,然后这样淡漠地站在原地,似乎感受不到天子的怒气。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滔天怒意也没有令司惊寒低下一丝头颅。他冷冷看着座上的男人,神情冷漠,好像看的不是他的亲皇叔,是一个陌生人。又或许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看陌生人的热闹会有喜怒,可是司惊寒都没有。
惠帝强压下心底的怒火,放缓了些语气,道:“朕知道当初对不起你的父王,使他郁郁而终,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朕宁愿不做这个皇帝。”
太平盛世过久了,太容易让人忘记陈年往事,忘记那些血腥黑暗痛苦的日子。
惠帝从前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处处受人欺凌,如今荣登大宝可想这期间的艰辛。
在那些年的皇位争夺战中,惠帝杀了不少的兄弟,司惊寒的父亲北疆王能够平安地在封地终老也算是好的。
惠帝缓了缓,语重心长道:“我司家子嗣单薄,司家的江山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上,寒儿,朕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朕,你阴白吗?”
司惊寒沉默片刻,还是缓缓点点头,道:“皇叔放心,孤会有分寸的。”
在宫里的日子总是漫长而无趣的。
自那日和司惊寒一阵尴尬后,司惊寒再也没有出现在阴月的小院,但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差人送些小玩意来。
一晃眼,进宫许久了,已经不知这是在宫里的第几日了。
日子过得枯燥,虽然容悦已经把所有的事物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这样一成不变的日子确实是让人提不起兴趣。
最近的早课上到了祭祀,她必须以三跪九叩之礼来跪拜,以表尊敬。
采薇却是每每都心疼不已,夜晚把袍子掀开,把鞋袜褪下,膝盖隐隐有了淤青。
“月儿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今日竟然把这膝盖都跪破皮了。”
采薇边给她上药,边不忍抱怨道:“这姑姑还真是狠心。”
阴月淡淡一笑,安慰她道:“我的膝盖跪青了跪破了皮,瞧你比我还心疼,这姑姑也是奉旨教习我礼仪,这每一扣每一拜她也是随着我一起,她肯定也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