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出去!”
“你他娘的还真来劲了!!”
李福全也火了,这些年来他没少听有关柴云燕刁横贪婪的传说,可她在大队领导跟前,始终收着,从不展现这面。
李福全眼不见不烦,烦到了他眼前,可就毫不手软:“把户籍登记册子找来,现在就给你们分开!拿了钱,立个字据,你们俩边,都给我按上手印。”
一千块是显然不可能的,最后,在郭玉珍几人的调和下,减成三百。
郭玉珍数落她:“三百娶媳妇都够用,柴云燕你差不多得了,别没脸没皮,下作的叫人看不起。”
柴云燕虽还是不大情愿,可当下这架势,若她不顺坡下驴,她一分钱也拿不到。既然已无盘桓余地,柴云燕暗忖,就算多留桂月几年,也不见得再给她能多赚更多。
想到这,她做主,替老吴同意。只不过,又补了条要求:
“这钱不能赊着,必须得给现钱,要不然她还得跟俺俩回家去!”
众人涨了见识:……
三百,对此时的吴桂月来说,是笔无法企及的巨款。
她现在手里只有不到三十块,还是她攒了这么多年,外加最近给人缝衣服赚的工钱。
“大伙给凑凑。”
郭婶子号召人们能帮忙的,就前来搭把手,她主动先说:“孩子,婶子给你出五十块,多了婶子也没有,你们在场的谁家宽裕些,就帮帮这孩子。”
“俺借你十块,等你以后过好了再还俺吧,不着急。”
“我们家也是,借你二十。”
“五块。”
“八块。”
……
柳沟社员中稍殷实些的人家,有不少出来慷慨解囊,还有人掏出几张毛票分票,塞进桂月手里,憨厚地说,没更多,但不用她还了。
桂月红着眼圈,一一记在她的本子上,她记住每个借给她钱的人,以后会还,且一定会加倍还。
最终,乡亲们给凑了近一百,离目标距离只差不到一半。
林向晚原本是有钱的,只不过前些天她从省会去了北京,又折去江州,数次往返奔波,此刻没剩多少。
她只留下够买车票的,其余都给了桂月。
最后还差七十多,陆砚把林向晚拉到一无人的拐脚,从兜里拿出一卷钱,放进她手心:“拿去,剩下的你花。”
那是一百多块,厚厚的一卷。
林向晚知道他是怎么赚的,也就明白他不能让柳沟其他人知道,她替他掩护:“好,谢谢你,我以后一定还你。”
他本想说不必,只是忽然想到,如果她离开了,能多一分想着他的可能性……陆砚垂下眼,淡声应了:
“嗯。”
他知道她前些天去了哪儿,也知道她去做什么,她,也许就快离开了。
陆砚心脏像被蛰了下,看着她的背影,浑身一颤。
*
就在桂月和吴家断绝关系的两天后,出了有关高考的消息!
林向晚、陆砚、吴桂月、李清等柳沟学校突击小队的绝大多数成员,都被通知去公社参加体检,填报志愿。
分数不公布,来填志愿的人们也仅是知道自己有上大学的可能,他们并不能知道,这个可能性是究竟是多少。
但,这已足够令这群孩子们兴奋。
日复一日的生活如古井一样毫无波澜,现在,改变命运的契机已出现,犹如一块巨石,砸进了他们原本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多数考生们心想:能不能考上暂且不敢奢想,但林知青带他们去参与了,让他们知道那些知识他们也能学会,这次改命的转机,他们努努力,也是有可能抓住的!
填报志愿当天,严老师特意骑着他那二八自行车来到了公社。
单单柳沟学校参加高考的人数竟比好几个公社参与人数之和还要多,且在他们县中学习过,严老师很重视。
他坐在公社会议室,挨个问大伙儿考的情、家境,以及是否有复读的机会……逐一给了志愿填报建议,并反复给大伙儿强调了一点:想考上,最好要服从调剂。
“服从调剂,你们至少能有个大学、大专可上。”
方远明第一个举手回应:“老师,我服从调剂。”
大伙儿现在还不知道他数学交了白卷,大部分山里考生下意识以为知青比他们更有文化,正规上过学,底子更好,见方知青都愿意服从调剂,多数人纷纷也表示,要服从。
“行,这样最好,要不都给大家选上服从调剂?”严老师环视着一众考生。
柳沟那几人下意识看着林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