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铁皮车长长鸣笛,伴着隆隆响声,喀嚓开往南方。
林向晚买的卧铺票。
但这会儿车厢里还没什么人,她和陆砚分别坐在相对着的下铺,窗外风景不紧不慢地往后退去。
林向晚突然道:“我不是不想带着你。”
“……”
“这又不是出去玩。”
“……”
车厢内气氛再次变低,虽同样是不说话,林向晚还是察觉,他好像更生气了。
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林向晚还是想不出症结所在,打量着这个头已比她高出许多的少年人,纳闷:
难道进了叛逆期?
传说中的叛逆期,是这么别扭么……算了,他不想说话,就让他憋着吧。
林向晚的耐心与好脾气也就持续了两分钟,哄不好,她就不再搭理。
径自拿了本书,倚在车厢壁缓缓翻着页。
故事是引人入胜的,没过多久,林向晚全身心陷了进去,浑然忘了旁边还有个憋气少年。
她径自看着书乐,列车喀嚓震动着前进,车厢轻微颤动,比在平地看书更费精力。
翻完了大半,书盖在林向晚脸上,她睡了过去。
伴着车鸣,梦中犹在盘算,到了江州,怎么让林教授躲过这一劫。
她最近在努力回想书中关于林教授意外去世的文字记录,只可惜信息太少,任凭她想破脑袋,始终也没再挖出更多信息。
仅有零星片段记忆:深秋,厂房爆炸,并且连周围农户林田都烧着了,损失惨重。
还有一句话让她印象深刻:【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林教授应该很快能回北京,因为在他过世的第二年,陈家就已平反。】
这是书中唯一提到过,林教授那场事故的时间线索。
林向晚恰是根据这句话,锁定了时间,才有了此次出行。
陈家平反的可能时间最早为七七年,发身在七七、七八、七九,甚至八零年都有可能,那场事故的发生时间,应该在今年秋天至未来几年内。
然而,明年高考恢复,如果那时候林教授还活着,不可能不想法办让原主参加考试的……而以林教授的能力,只要原主不太傻,就算考不上顶尖大学,也不至于连所高校都考不上。
但这些并没发生。
相反,原主在那深山沟里又待了十多年,直到借陆砚之手,才得以回去。
十几年过去,当年的很多事早经说不清了,她那便宜姐姐沈如秋改姓林,和陈航做了多年夫妻,方远明也娶了陈姗,惦记着林家恩情的陈老爷子已离世……时间可以封印太多事,等原主终于得以回城,很多事情已然来不及。
旧书泛黄的纸页上,特有的气味渗入林向晚鼻间,她呼吸均匀,显然还没醒。
此行,她是必要保住林教授的。
林向晚打算好了,如果去了发现不了端倪,她就一直在江州待到冬天,如果一年不行,就明年再去。
直到她设法将林教授调离,或者等林教授平反回城。
当然,这些都是下策,最好的打算,还是找到事故根源。
林向晚将记忆里地信息前后对应,觉得,那场事故发生在今年的可能性最大。
她睡得不安稳,列车隆隆响声,不时将她从梦境中拉回,间歇清醒了,林向晚琢磨着到江州后的事,又觉毫无头绪。
昏昏沉沉,直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彻底将她吵醒。
是车厢里又到来了乘客。
那妇人四五十岁年纪,个子不高,肩上背着沉重蛇皮袋,像是土货特产,胸前挂着、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挤挤攘攘地进了车厢。
身后还跟了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票在上铺,她瞅了眼上下高度,显然不想白天就爬上去。
她见下铺睡着一位瘦瘦的姑娘,将背上东西甩在地上,发出噹的一声闷响,突然伸手,将正在睡觉的人腿往里面一推。
林向晚吓了一跳。
在这位大娘靠近时,她就醒了,对方身上一股冲鼻子的气味,若非有本书盖在脸上,林向晚几乎被熏得要侧过身去。
一想到这人要在她上铺睡一晚,林向晚心底哀嚎。
不过出门在外,这种事情很难避免,人买了票,她总也不好说,不让人家坐。
只是,还没等林向晚有什么反应,这大娘一把将她腿推到一边去,抬屁股就要坐在她身旁。
林向晚:???
“等等,你来这边。”
一人挡在她前面,林向晚还没来得及把脸上那本书拿下,那大娘就被他支走了。
这一站上人很多。
陆砚挡在她那下铺尾部,将那些嘈杂喧闹搁在外面,挡出一方安静的小世界。
书下,林向晚嘴角上扬:这孩子还挺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