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阿姨看着已然没了王奶奶身影的楼梯,叹了口气,对姜晚秋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告诉她了?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尽管已经知道方阿姨要说什么,姜晚秋还是装出好奇的神色,洗耳恭听。
方阿姨拉着她去了屋里,关严了门,抿了好几下嘴唇,才一脸愧疚地说道:“有件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今天下午,我又给我那老乡去了个电话,结果她突然告诉我,说那个毕维东是个二婚头儿!而且虚岁都三十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妈说了,谁家十八九水灵灵的大姑娘,嫁他们三十岁的二婚头儿啊!她还说就是怕你听了不愿意去,才拖到现在说的,说什么起码去看一眼……毕竟一个大院的,人家肯定也是向着自己人。就是这事吧……”
方阿姨停顿了一下,很为难地看了姜晚秋一眼,“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别到时候他们再误会我糟践你,要不这相亲……咱就不去了?”
“方阿姨,您不用这么担心,咱们两家多少年的邻居了,我爸妈还能不了解您的为人吗?而且您也知道,我急着相亲是为了什么。别说二婚头儿了,只要能救我妈的命,火坑我也愿意跳。还要拜托您,先别把这事告诉我妈,她现在受不了刺激。”
姜晚秋的话几乎和前世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她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她自然不会去跳火坑,但她要让所有人明白,她对这场相亲有多看重。
她要让周围的人都知道,这场相亲不仅仅是相亲,还是让她母亲活下去的希望。
方阿姨听了姜晚秋的话,果然不再劝了,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念叨,“唉!这要是成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你妈啊!她要是知道了,一准儿埋怨我!”
姜晚秋安慰方阿姨道:“您是为了救她的命,她会理解您的。”
“也只能这么想了。”方阿姨停顿了一下,拍了拍姜晚秋的肩膀,“就是苦了你,小小年纪……老天爷真是折腾人,哪怕让你妈得个烧钱、能找到门路治的病也成啊!偏偏是这个!”
姜晚秋记挂着还得出去买菜,怕方阿姨继续念叨下去,便赶紧说了自己的来意。
方阿姨终于止住话头,跟着姜晚秋下楼去了。
姜晚秋等方阿姨在自己母亲床边坐下,才拿了钱和粮票,下楼去了最近的一个国营饭店。
虽说已经改革开放了,但80年的时候,粮票、肉票、布票这些东西还没有取消,反而是很大一部分工业品敞开供应了。
而且粮食也只能做成点心、饭菜之类的贩卖,私人直接贩卖粮食,还是不允许的。
姜晚秋家里是双职工家庭,姜鸿是货车司机,每个月的粮食定额也会高一些,所以每到周末的时候,家里都会买点好吃的,打打牙祭。
长年累月的,姜晚秋和附近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也比较熟了。
这不她一进国营饭店,大师傅就从窗口探出头来,和她打招呼了。
“又来啦?今天要吃什么?”
“要一份溜肝尖儿、一份锅包肉、一份地三鲜,再来四个馒头。”
姜鸿每次回家,都爱小酌两杯,溜肝尖儿就是他最喜欢的下酒菜。
自从改革开放之后,物价比从前稍微上涨了一些,姜晚秋时隔多年,也记不得具体价格了,便往墙上挂着的小黑板上瞄了一眼。
溜肝尖儿是七毛钱、锅包肉一块,地三鲜是三毛八,再加上五分钱、二两|粮票一个的馒头,加在一起是两块两毛八,八两粮票。
姜晚秋把钱和票递给收银员,从对方手里拿了领餐的饭票,找了个座位等着去了。
还是大师傅伸头出来问,“饭盒呢?给我吧!”
姜晚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少拿了什么,很遗憾地摊了摊手,“忘了。”
“塑料袋可得另给钱呐!下回可别忘了!”
姜晚秋干笑了一声,又去交了塑料袋的钱,等饭菜一打包好,就逃也似的拎着东西跑了。
大师傅在后头直摇头,“小姑娘平时挺稳重的,今天反常呢!”
可惜没人会给他解释。
姜晚秋一路小跑回了家,看见门口多了一双有些脏的鞋,立刻就知道,是父亲回来了。
货车司机的工作辛苦,姜鸿一个星期有六天都待在货车上,身上自然不会如何干净,所以每次一回来,都要赶紧把脏衣服都换下来。
姜晚秋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把饭菜倒腾进盘子里,之后去煤炉子上一提水壶,果然发现热水都用没了。
于是赶紧去水缸舀了水,又坐在炉子上烧了起来。
姜家住的这套房子,是姜鸿单位分的,一栋楼的户主都是一个单位的,由于分的年头早,所以内部是没有厕所、自来水这些东西的,上厕所要去公厕、打水也是去楼下公用的水龙头。
不过分得早也有分得早的好处,比如姜家住的房子,就是两室一厅,三十多平,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