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变脸之快,犹如翻书。按常理而言,他与紫宸并无深厚交情,此番称呼亲昵之举着实令人不适。
然而紫宸心知此事亦有自己的不是之处,再加上兄长们与王柏舟的暗示眼神,她扬起脸庞露出一抹笑容,亦倒满一杯酒。
“都说了只是误会而已。”言罢将酒一饮而尽。
太子见紫宸如此爽快亦仰头饮尽杯中酒。
哥哥们对紫宸的酒量虽不甚担忧,却也时刻关注着,不让她过多饮用。然而,紫宸却无离去之意。有察言观色之能的下人早已为她搬来一张桌案,置于夏三郎与王柏舟之间。
紫宸放下酒杯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景忱身上,好奇地问道:“这位郎君气宇轩昂,却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我似未曾见过。”
景忱心中苦笑不已,明明彼此相识,她进石亭时还曾瞥了他一眼,却装作陌路之人。这会儿倒是好奇地打探起来了。
三哥快人快语,欠身介绍道:“小妹有所不知,这位并非是世家公子,而是当朝五殿下,光王殿下。”
夏紫宸故作恍然大悟之状,“哦,原来是五殿下啊!”
景忱颔首微笑,礼数周全地回应:“夏娘子。”
紫宸却似未闻其言,径直坐下。执起丫鬟刚送来的碗筷自顾自地用了起来。景忱略显尴尬却也无可奈何,众人见状纷纷举杯共饮,以缓解气氛。
紫宸眼角余光瞥见大嫂嫂款步而来,她便故作惊讶对大哥哥道:“大哥哥你怎的不饮酒?阿舟快来为大哥斟酒。”
阿舟依言起身,为夏大郎斟满酒杯,再经几位皇子一番哄闹这酒杯便未曾放下过。
大嫂嫂行至近前,众人见状纷纷停杯敛容,亦看出紫宸的小小恶作剧。大哥面泛红晕,含笑道:“夫人,我略饮了几杯。”说着瞥了一眼抿嘴偷笑的紫宸。
大嫂嫂盈盈行礼后,暗含怨念地瞥了紫宸一眼,柔声道:“我是来给你们送醒酒汤的。”言罢,将醒酒汤一一奉上,顺势将紫宸带走。
日暮时分,宾客渐散,晚间乃是夏府自家人为夏相公贺寿之宴。众人对紫宸今日之举虽感忧虑,然事已至此,唯有随遇而安。
祸福相依,福祸难测。
今日紫宸虽露面于众人前,然气氛尚算融洽,未曾引发不快。夏相公与夫人念及多年骨肉分离之苦,此刻得以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心中反觉释然。
然为安全计,夏相公与夫人商议决定,待过几日便将紫宸送回杭州安置。若王柏舟亦有意同往,正好结伴同行。
此刻宫中诸皇子及后宫嫔妃皆在暗中谋划或观望局势。夏紫宸的出现犹如投石激起千层浪,贤妃心生一计,欲将夏紫宸许配给二皇子为正妃。
凭她多年受宠之恩,及儿子手中权势与太子不相上下的地位,她深信,只要向陛下吹吹枕边风必能如愿以偿。
太子这边愁云满面,母后与自己均不甚得宠,近年来父皇愈发偏爱二皇子,将兵部之权交给二皇子,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倘若能迎娶夏紫宸入东宫,局面便大不相同了。
太子妃郑妘儿的父亲乃是尚书右仆射,叔父为户部侍郎,掌握着大燕的经济命脉。然而,这对太子而言仍嫌不足。没有兵权,终究是空谈。
何况二皇子向阿耶索要财物,从不与自己商量。自己的亲爹向自己讨要钱财,岂能不给?
太子妃深知其中利害关系,既然已嫁与太子,日后定要成为皇后。倘若太子失势,自己岂不是一无所有?
于是,太子妃于次日清晨前往皇宫向皇后请安,并委婉地表达了愿让夏紫宸入东宫之意。
皇后听后颇为欣慰,太子妃如此识大体,然而丞相之嫡女岂能屈居人妾?太子妃早料到皇后会有此顾虑,遂道出自己的打算,最终令皇后极为满意。
且她们心里都清楚,未来的皇后,只能姓郑。
回到东宫,太子妃见太子正发脾气,显然今日他又遭到了皇上的训斥。
夜幕降临,她来到书房与太子商议迎娶夏紫宸之事。太子也深知夏相公断然不会同意将女儿许为侧室。
她试探性地问道:“那,让她成为正妻如何?”
太子闻听此言,显得颇为惊讶,又连连摇头,“不成,那岂不是委屈了你,辜负了你。”
太子妃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太子:“只要能为太子着想,为将来谋划,妘儿不觉得委屈。”
太子搂住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对你发誓,皇后之位只属于你。”
太子妃羞涩地低下头:“妘儿谢过殿下。”
太子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四目相对间,他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一同前往太子妃的寝殿。
寿辰方过,东宫请柬便纷至沓来,传至各府。
燕国农历七月初七,乃乞巧佳节,极为重要。圣上为纪念“牛郎织女”之佳话,定于宫中设瓜果香案以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