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摇头,舒嫔亦是无奈叹息:“看来,是我多想了。”
她转向景忱,柔声道:“无妨,阿娘定会为你寻一门可靠的亲事。”
提到婚事,景忱脑海中浮现出那明媚的身影,他想,若能知晓那人究竟是谁该多好。
舒嫔见他神思恍惚,关切询问:“景忱,在想些什么?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景忱收起心思,回过神来,忙道:“无事,只是觉得我们母子现在也很好,无需——”
“景忱!”
舒嫔再次打断,她心知儿子心意,可她又岂能轻言放弃。
景忱只好取来糕点,递至母亲手中:“母亲请尝。”
阿娘心中所愿,岂是几句话便能轻易改变。他深知,这颗种子早已在阿娘心中生根发芽,难以拔除。
黄昏时分,夏府之内。
夏氏一族,乃大燕之世家,百年传承,威震一方。今朝夏氏嫡长子夏秉初,官拜中书令,位极人臣,权倾天下。
夏秉初辅佐当今圣上,功勋卓著,有从龙之功。家中子嗣三人,皆在朝廷中身居要职,一门显贵,荣宠无量。
世家子弟,注重洁身自好,以清白传家。夏相公一生为朝廷尽忠,公务繁忙,未曾懈怠。故此家中并无妾室,仅有一妻。
其实,昔日曾有一妾,诞下次子夏俊宸后因难产而逝,孩子自幼便由正妻抚养于膝下,与嫡出无异。
夏相公为官清廉,多年来在朝中不结党营私,不趋炎附势,只忠诚于皇帝。
在夏相公年逾四十之际,夫人再度有喜,身怀六甲。世人皆知夫人诞下一名男婴,然却鲜有人知,夫人实则产下双生子,其中尚有一名女婴,被夏家视为掌上明珠,取名为夏紫宸。
当时,族中占卜者预言,此事不宜为外人所知。因夏相公地位显赫,恐女儿之命终将沦为皇权之争的筹码,届时恐将招致全族之祸。故,在女儿呱呱坠地之后,夏家便将其送往太原王家寄养。太原王家的老祖宗与夏夫人素有亲缘,情谊深厚,自是对此女婴呵护备至。
世人皆知,夏相公之夫人每年都会前往王家省亲,返程之时则会在京都外的慈恩寺小住数日,为已故母亲诵经祈福。届时,夏相公即便政务繁忙,亦会拨冗前来陪伴夫人。然而,实则夫人每次省亲之行,皆会带着紫宸同往慈恩寺中,一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今日,小娘子低调归家,阖府欢聚,闭门而宴,言笑晏晏。对外仅称,恰逢夏相公六十寿诞在即,此乃王家远道而来的小娘子。
“愿阿耶阿娘福寿安康,松柏长青。”紫宸依偎在夫人身旁,举杯盈盈笑语。
夏相公面露慈爱之色,亦举杯道:“亦愿吾女福寿绵延,得遇佳婿。”
夫人闻听“得遇佳婿”四字,颔首微笑,心中甚慰。
长子之孙已近周岁,次子亦于去年娶得贤妻,三子之婚事亦在商议之中,唯独这小娘子尚待字闺中。
提及婚嫁之事,小娘子娇羞不已,“阿耶阿娘,女儿尚幼,还是先议三哥哥的婚事吧!”
三哥打趣道:“还是先说你吧,将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省得你分了我们几个哥哥的宠爱。”
二哥附和道:“正是正是,虽说你常不在家,但阿耶和阿娘口中可是时常念叨你呢。待你出嫁后,说不定也会念叨念叨你二哥我。”
二嫂在旁轻笑着轻轻碰了碰他,示意他莫再胡言。
大哥身为长子,平日里不苟言笑,但见到妹妹归来亦是喜形于色。
“小妹,莫听他们胡言乱语。此次归来定要多住些时日才是。”
紫宸望着这和睦融融的一家子,心中感慨万千。“嗯嗯,定要多陪陪阿耶阿娘,和哥哥嫂嫂们才是。”
光王府。
景忱正沉浸于画作之中。画布之上,夕阳余晖洒满河面,船头处有一位玩水的小娘子侧颜,笔触之间,生动传神,尚差几笔便大功告成。
此时,彦熙踏入书房,抱拳施礼:“五郎,属下无能,跟丢了。”
景忱搁下画笔,取过一张空白画纸轻轻覆盖其上。他轻叹一声,她机敏狡黠,能跟丢也是常理。
“嗯,此事先搁置。阿耶今日命我这几日随太子前往京都大营巡查兵马,你和我一起。一会儿再向管家询问,府中近日的出入人员,弄清楚都是哪儿的人。”
“是。”
“再有几日便是夏相公的六十大寿,府中有一幅南斋云墨真迹,权作贺礼。”
“属下领命。”
彦熙正欲告退,景忱忽然叫住他:“彦熙。”
“五郎有何吩咐?”
景忱稍作沉吟,开口道:“待得空闲时,再仔细探查一番京都之中紫姓人家。”
彦熙心中明了,却道:“京都之大,姓氏繁多,仅凭一个姓氏实难寻觅。即便找到了,舒嫔娘娘那里也未必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