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五条大街上纵马不是罪,西市人潮拥挤,严璋强行纵马,周围不论是行人还是商户,都不得不为保命躲避!马蹄所到之处,人群溃散、商铺倒塌。若不是我与金吾卫及时赶到,才没有百姓受重伤,不然你儿子现在待的地方就不是严府,而是金吾卫大牢!”
“你,你,你···”严铸措手不及,他低估了方烨。
“我列了四项罪名,你却只在意纵马皇城,看来严大人做御史多年,果然熟读律法。非诏纵马皇城者,扰乱民心,轻则去禁军处领板子,重则以叛国罪论处。至于其他的,有没有百姓误伤?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多少?金吾卫那边怎么处罚?这些问题你好像认定绝对不会出现在三品御史府。”
的确是这样,自古以来哪有民告官之说?更不提这是在官官相互的醴都。至于金吾卫那边,更是不值一提。武官本就嘴笨,遇上天天钻研打嘴仗、搞□□的言官,有理也无处说。
“严大人,你还有何话说?要不我找金吾卫参军来此说清?”一直静默不语的赵宴缓缓开口。
刚刚严铸对方烨的话,即嘲讽又逾矩,但是他是言官,言官批驳,乃是祖制,皇上也说得,自然是不会顾忌远嫁醴都,又无宠爱的方烨。
开朝皇帝太祖,赋予言官畅所欲言的特权,但却不给他们任何实际的权利。这就造成了大梁官场的三个现象:
一种是对言官怕的要死,言官虽无实权,但职位只设在醴都,官场上刀枪剑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丢掉乌纱帽,所以对他们能避则避。大多数人就是第一种;
第二种,就是毫不在意,有可能是行的端做得正的毫不在意,有可能是位高权重所以毫不在意;
第三种,就是极其痛恨了。
一般来说,前两种人员比较稳定,但最后一种流动性极强。爱恨都是执念,只有利益才是永恒嘛。
方烨三言两语就将局势翻转,严铸的目中无人被方烨直直戳开,他敢来找方烨的麻烦,敢嘲讽挖空方烨,敢对方烨大呼小叫,敢让方烨去请罪,但他不敢接赵宴的话。
严铸心中不甘,从来都是他们站在制高点,找别人麻烦,赵宴也就算了,毕竟太后亲出,圣上胞兄,虽有流言,说他血脉不正,可穆王在朝野内外素有贤名,当今圣上年幼,朝廷事务还是多依仗穆王。
可方烨凭什么?一个武将、一个粗人还是一个女人!穆王都不在意她,我堂堂御史大夫从三品,儿子被当街打到吐血,如今生死一线,她竟不付出代价?!
厅内形势翻转,严铸脸上青青白白,不敢相信方烨头脑清晰,言辞犀利,不是说她只是蠢货吗?严铸心中盘算着如今该如何收场。
此时,晖岸收到门口侍卫禀报,严府又派人来了。赵宴示意晖岸去接,厅中无人言,片刻之后,一个小厮急切的跑了进来,方烨注意到这人应是摔了好几跤,进门之后直直对主位上的两人跪下。
方烨认得他,当天他也在场。
咚的一声后,那人浑身颤抖,嘴唇更是已经乌黑发紫,哆哆嗦嗦着对严铸说“大、大、大人,您快回去吧,公子他、他、他、他不行了!”说完此句话,他好像已经看到很可怕的事,又咽了一口口水,直接哭了出来:“公子不行了。”
“拿我拜帖,去请李太医,我与您一同去严府。”赵宴率先反应过来,厅外训练有素的府卫得到指令,迅速行动。
方烨紧接着到:“我也去!”
与他们两个的镇定不同,旁边一直站着,存在感接近于零的康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晖岸离严铸最近,脸色极其难看,两只手紧紧捏成了拳,等着赵宴下一步指令。
而当事人严铸,听到这个消息,直接瘫在了椅子上,赵宴话毕后,如大梦初醒,什么话都没有说,支撑着椅子想要站起,但是两条腿都已经软了,试了两次都没有起身。
他坐在椅子上,除了方烨和赵宴,没有人敢去看他的神色。
晖岸准备上去帮忙,但是地上的严府小厮,突然站起,把严铸从椅子上提起来,两人又仿佛生出了无穷力量,跃过了晖岸直直向外奔去。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走时就连告别的礼节都不顾。
严璋是严铸的独子。大梁律例,致人身死,乃是极刑!
“套马,骑马去。”赵宴再次发话,然后提步便想走。
方烨赶紧拦住:“我会骑马,我也去。”
赵宴道:“你去了,那我也进不了严府。”
“我要去看他伤势。”
“有太医。”
“那之后我要见太医。”
赵宴比方烨还高一个头,他低下头扫了一眼方烨,两人算是达成一致,方烨给赵宴让开路。
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对赵宴说到:“我打人心中有数,他不可能会死。”
“空口无凭。”
“我只折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