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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盛默了默，才举起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回她：
【跳什么跳？旁边都是周家人，换你你能跑？】
【还有送什么信，送信有用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颜苒眉心抽了抽，他预感不妙，便见对方很快露出了他熟悉且深恶痛觉的，关爱残障的眼神：
【废话恁多！进城就跳，他们不会拦你。】
【我有别的要事，你送完便回，不必管我。】
自小与颜苒一同长大，这眼神是王盛平生最怕看见的，若是平日里见了，他纵使有万般疑惑也不会多问，硬着头皮也要把事办了，以此来证明自己并没有比他姑奶奶差劲多少。
但如今这个情形，鬼使神差地，让他生出了些刨根问底的执拗，无论如何，也非要让颜苒给自己解释清楚了不可。
他指尖翻飞，手语打得比什么时候都要快，面上是令人心惊的执著：
【我知道，你们都聪明，什么时候心里都有谱，计谋手段对你们来说就跟吃饭睡觉一般容易，所以你们向来不屑于和我们这种凡人解释，也从来不解释。】
【但是你……】王盛顿了顿，还是把指向颜苒的手指收了回去，改为曲起两指跪在手心，这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手势，意思是“姑奶奶”。
【但是姑奶奶，现在这燕州只有我们二人，你能全然信任的，也只有我王盛一人而已，所以能不能拜托你，把你的谋划你的想法，和孙子我通通气，不用说得太细，起码让我知道，你要去哪，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可以吗？】
他直直地盯着她，手悬在半空，等待着她的回答。
然而她只是轻轻抬了下眼皮，随着马车进了城门，才勾了勾唇角，粲然一笑，直接用声音说道：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随之她还指了指王盛身边的包袱，嘱咐道：“一共十封，务必亲自去送，莫要送漏了。”
“你……”王盛愤怒地瞪她，张嘴要骂些什么，话似乎已经到了喉口，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抿着嘴，拿着那个最小的包袱，一语不发地下了车。
周林行了一礼，不但没问他，还亲自将马的缰绳递给他，眼神很深，滚动着些决绝的情绪。
大概确实只有他一个人是傻子吧……王盛有些无力地想着。
“城西，周记布庄。” 他听见周林低语道。
王盛愣了愣，才明白这是之后会合的地址，似乎是在证明他确实脑力不佳，这让他脸一黑，赶忙翻身上马，一甩缰绳便走了。
“三公子，劳烦送我去总兵府。”王盛甫一走远，马车里便传出颜苒清冷的声线。
“我周家十八人，愿为少主死而后已。”周林肃然道。
马车归于沉默，周林直起身子，带队朝总兵府而去。
“不必。”
约莫半个时辰后，才闻得马车内传来一句人声，声线却已与方才不同，更为张扬明媚。
一只手掀开车帘，周林看进去，呼吸一滞。
行头还是那身便于骑马奔波的骑装，只是那张让人见之难忘的容颜，此时却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记住，我现在是大轩公主，苏玉。”
苏玉，再帮我一回，颜苒在心里道。
她的手搭上身边的包袱，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我替你，亲手杀了他！
——
广袤无垠的草原，如今正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时节，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生机勃勃的绿意，肥美的牧草养出了最快的烈马，也成就了战场上最为所向披靡的骑兵。
蛮人开化晚，文明进展慢，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体魄不强健，作战不勇猛。
中原人善智不善勇，蛮人善勇不善智。他们有战马和勇士，我们有兵法和城墙，因此才能在那么多年的交锋里维持着平衡，没有出现过大的乱子。
但一心想掌控丈夫的皇后不明白，如果蛮子拥有了如轩人一般锋利的兵器、坚硬的铠甲和如山高的攻城器械，那将会制造出一群怎样的怪物，为苍生带来一场多大的浩劫。
“可汗向来很重视与汉人的合作，齐大人，你的姐姐是真正有远见卓识之人，她的意外，让可汗很是痛心。”蛮人说着别扭的汉话，一双枣核般的小眼睛闪着幽深的精光，阴险而不怀好意。
草原多干燥，而这个地牢般的洞穴却阴冷潮湿，水汽凝结在光滑的石壁上，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几句话的功夫，蛮人的络腮胡上便凝了不少水珠，被他随手一抚，便沾了一手黏腻。
他在衣襟上随便揩了两把，啧了几声，凑近齐南枝继续道：
“所以齐大人，你作保的人为什么能挣脱缚龙索，又怎么就一口咬死了你姐姐，是不是该由你，来给个交代呢？”
“缚龙索的钥匙，难道不是在尊驾手上？”齐南枝抬起头，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