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颜苒和顾明谨看着空空如也的木棺,面色沉重。
许月晗的尸体丢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净慧。
诡异的是,断桥还未修好,此时的护国寺,依旧是一座孤岛。
然而净慧便是不见了,护国寺所有僧人加上顾家护卫,也没能找见他与许月晗的一点踪迹。
净慧神通广大,找不到他并不奇怪,颜苒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怎的突然开棺?”她问。
昨日超度完便算行了葬礼,已然封棺等着修好桥送回家乡安葬,此时开棺是不敬死者。
但若不是意外开了棺,便不知何时才会发现许月晗的尸体丢了。
张素芫走了出来,带着些许香风,她指着一旁的白面书生道:
“颜娘子,是因为这位香客,他来自仵作世家,恰巧被困在护国寺,听闻此案后愿意帮忙验尸。昨日素芫所验尚存一些疑虑,便擅作主张请他再看看,因此才开了棺。”
“你不是——”颜苒瞧他有些眼熟,险些说出了后面的话。
这白面书生,不就是那日护国寺门口的领头人吗?
“尊驾可是颜苒娘子,闻名不如见面,宋辞久仰。”宋辞为颜苒奔走多日,如今见到了本尊,神色难掩激动。
颜苒有些臊,自己一介无名之辈,不过是要出家此等小事,便惹得那么多读书人为她劳心劳力, 净慧说她们乱了因果,倒也没冤枉她们。
她躬身行下一礼,“原来是宋先生,多谢您的好意,但眼下嫌犯和尸身一起丢了,恐怕是无法查探真相了。”
“说来惭愧,其实……”宋辞面露为难,“其实我昨晚听说凶案,一时手痒,便偷偷跑过来验过了。”
张素芫眉心一蹙:“那先生今日这一出?”
“本打算随便看看,然后迅速而果断地把结果说出来的。”他羞红了脸,深深躬身道:“实在抱歉,是我失礼。”
张素芫最厌憎巧言令色的人,闻言振了下袖子,沉着脸偏过身。
颜苒也觉得,擅自验一个妙龄女子的尸身,做得有些荒唐。
顾明谨却道:“宋先生所为无错,验尸之事,理当越早越好,昨日此处无人看守,你想问也无从通报,事急从权,情有可原。”
“多谢世子体谅,小生这就将验尸结果如实相告。”宋辞陡然就肃了面容,恍如变了一个人:“死者的准确死亡时间是,申时五刻,死因是绳子勒住脖子导致的窒息。”
见他垂着眼沉默,绿绣气鼓鼓地开口道:“这些不与张郎中验的一样吗?不过时间准确些了。”
“但是死者在死前曾经经历过假死和苏醒。”宋辞眼含痛色:“她在申时四刻时,就曾因窒息而假死过一次,申时五刻时才苏醒,就又……”
他攥紧了拳头:“两次并非同一人,第二个凶手刻意覆盖了前一个的勒痕,但他身量比第一个凶手要高,勒出的痕迹还是有区别……她本可以死里逃生,可是最后还是没能逃过。”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知晓许月晗死前经历了痛苦,可没想到是这么惨。
颜苒颤声道:“头一次是小翠不错,第二次应当是净慧,可他为何要这么做,是因为许月晗对我动了杀心,所以他要惩罚她?”
她目光一凝:“可是净慧如何知道许月晗要杀我?他又为何要带走许月晗的尸身?是为了隐瞒自己杀了许月晗?可他已承认杀了小翠,如何又会忌惮这个?”
“阿弥陀佛,净慧师弟便是知道,他开了天眼,可见一切因果,通晓前生来世,他已然算不得凡人。”住持带着一众僧侣走了进来,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悲悯。
“所以他能带着一具尸体穿过山洪离开护国寺?”颜苒只觉得荒唐,蹙眉看着住持:“昨夜颜苒在大雄宝殿中了幻术,您可有再将那里洗干净?就像颜苒的禅房一样?”
住持唱了个佛号:“阿弥陀佛,无意冒犯,不洁之物,理当去除而已。”
颜苒抱着手臂:“住持,请恕颜苒冒昧,您屡次袒护于他,是顾忌同门情谊,还是怕了他的神通,担心引火上身?”
“住持,还请说清楚。”顾明谨的声音带着种不容拒绝的气魄。
“阿弥陀佛,贫僧并非顾忌区区之身,实在是,诸位不是他的对手。颜苒小友今晨险些坠崖,便是与他作对的下场。”住持的手稳稳转着念珠:“人不与鬼斗,他降了二十年罗刹,自己也早就变成了罗刹,凡人不是他的敌手。贫僧言尽于此,望诸位好自为之。”
住持带着众僧侣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室沉默。
绿绣抓住了颜苒的袖子:“娘子,今早,他确实差点杀了你。”
当时颜苒眼神空空地,任她怎么喊也没有回应,现在想想还毛骨悚然。
如今净慧又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还带着一具尸体。
此人之可怕,确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