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在此?”
屋内,颜苒早就坐直了身子,蹙眉看向来人,腿上搭着顾明谨亲手盖上的棉被。
“呜……娘子,绿绣为什么在这不重要,您为什么在这才重要!”绿绣小嘴一扁,呜呜哭出声来,执起颜苒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瓮声问道:
“娘子,我看是世子抱您进来的,可是身子不大好?”
颜苒想起刚刚的“长相思”,苦涩一笑,捏了捏绿绣肉嘟嘟的小脸。无奈道:
“傻丫头,我是装病,为了确认一件事。”
这话也不错,颜苒是为了确认,张郎中是否便是张素芫。
如此,便能解释,第一天回来时,为何顾明谨会带着张素芫去找她。
绿绣拍了拍胸口,长长松出一口气:“吓坏我了,幸好是装的……装的?”
绿绣松到一半的气陡然提起,杏眼圆睁:“那可如何是好?张郎中最厌憎装病之人了,尤其是为了讨夫君欢喜的小娘子……”
颜苒好笑地看着她,笑道:“你对她倒是了解。”
绿绣小脸一红,低头绞着手指:“张郎中对我有恩……但是娘子永远是最重要的!”
她先是赌咒发誓了一番,然后又歪着头,想到了什么,疾声解释道:“娘子,她没有怀世子的孩子。这些日子世子也未曾来过,她只被贤王府叫去过两次,都是为了看诊,她平日也从不提起世子,您先前说她与世子有染,还怀了孩子,可能……可能是误会。”
孩子不是张素芫所生,颜苒早就心中有数,但此番经绿绣之口,便更加确定了些,若顾明谨真的重生,那么那日顾明谨带着张素芫过去其实和安胎丸无关,只是为了帮她治疗春温。
颜苒的脸颊有些发红,不自然地别过头,倒像是多在意她一般,纵然孩子的事情确实是误会,她前世的回忆也不是作假,顾明谨与张素芫,当是有紧密的情分在的。
颜苒问绿绣:“你所说与我所见并不全一样,你在此待了多久?”
绿绣想起颜苒先前问她为何在此,自己还没答,顿觉失礼,福着身连连说了几声抱歉,才垂着头将事情的原委说了。
原来那日颜苒将绿绣安置在了衙门旁的客栈,留足了银两,让她在客栈内避避风头,哪都不要去。
毕竟颜苒自己都难以保全,那时贤王府和颜府都不可信任,因此觉得那样对绿绣最好。
可她算漏了,绿绣这妮子从冀州来到长安,又没了照顾颜苒这个信念,陡然一放松,便不可挽回地大病了一场。
幸好店小二发现了,把刚好在附近看诊的张素芫找了过来,施针退了绿绣的热,想找亲眷为绿绣熬药,却发现遍寻不得。
张素芫在颜府见过绿绣,绿绣怕她通知颜府的人,又想到颜苒对张素芫的怀疑,便决定将计就计,说自己被主人赶了出来,无处可去了,才一直旅居客栈,眼下不但没有照顾之人,连银两也快没了,当真是走投无路。
张素芫医者仁心,便把绿绣带了回来,亲自照料了些时日,还留她在身边做起了帮手。
“娘子,我现在已经识得六十种药材了!张郎中都夸我有天分呢!”提起在张宅的日子,绿绣的眼里盈满了光彩。
颜苒被那光彩一晃,想起前世绿绣出嫁后日益黯淡的眸光,心里一揪,握住她的手,温声道:
“好,小医仙便继续在此济世救人吧,小女子还需要仰仗你查一个东西。”
“是,查什么?”听闻颜苒有事交代,绿绣立马收起了笑意。
颜苒:“‘长相思’,可能是一种病一种毒,甚至是一只蛊、一种药材……但此事与我有关,且张素芫知道答案,你须得不动声色地打探清楚此物的底细。”
“是。”绿绣福身应下,“娘子,此事办完,我便回您身边。”
颜苒心里一苦,若能有绿绣相伴,她又如何愿意孤军奋战?只是她不能这么自私,让绿绣放弃自己喜欢的,去和她一起承担风雨。
前世的教训,还不够吗?
至于“长相思”,她确实想知道是什么,但只要短期要不了她的命,便可以先不管。
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她神情更加淡然,微笑道:“不急,我总觉得张素芫和顾明谨不一般,日久见人心,你帮我多看着点,这对我而言至关重要。”
绿绣挥了挥小拳头,斗志昂扬:“是,定不负娘子所托。”
“拜托你了。”颜苒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顾明谨不知道我醒了,你和他说我发现你与宋勉有私,不要你了便好。”
“是,娘子!”绿绣向门口走去,正要关上门,身形却猛地一顿,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看着颜苒,泪水如珠子般往下落。
“娘子,您不会真的,不要我的了吧?”许是预感了什么,她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声音里透着无助。
颜苒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傻姑娘,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