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坐得满满堂堂,齐淑娴一早便来了,还在主座旁设了个副座,自己风情万种地坐在主位上,眼神却凌厉,一一扫过忠于齐南枝的门客。
被她看着,那些白衣门客都深深低着头,惟恐成了她杀来立威的第一滴血。
齐南枝到场时,也有些惊诧于她的做派,虽然齐淑娴掌齐家大权已久,但也从未在明面上这么嚣张过。
将齐南枝挤到一边,自己居正位,这是毫不掩饰地独揽大权。
齐淑娴见齐南枝过来,面上笑开成了一朵明媚的花,热情地招呼道:
“枝儿来了,今日本宫身体不适,便先坐下了,怕你没地方坐,又特地给你搬来了座位,快些过来,坐长姐身边。”
齐南枝躬身一拜:“长姐言重了,只是这议事之地,素来只有一个正位,旁的位置不合礼数,既然长姐要坐,南枝站着便好。”
“在乎那劳什子规矩作甚……”齐淑娴话说一半,突然声音一颤,带着些脆弱伤感:
“枝儿这是在责怪长姐吗?竟是我这个外嫁女僭越,让你坐便是了!”
她作势便要起来,只是直到齐南枝从十步开外走到她面前,她的身子都没有离开凳子一寸,齐南枝扶住她的肩,再深深拜下:
“长姐折煞南枝了,南枝自幼丧母,有长姐照顾才能有今日,这主位长姐坐得也该坐,南枝只恨自己不成器,才让长姐诸多操心,长姐对齐家,对南枝的心意,南枝永远铭感五内!”
他这话说完,齐淑娴面上露出满意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
“乖孩子,竟是长姐误会你了,快些起来,莫让台下的先生们看了笑话。”
齐南枝哄好了齐淑娴,还是将副座撤了下去,挺直着腰杆站在齐淑娴身侧,主持这场议事。
颜苒前几日得空朝齐宴询问过,明白了两世齐家家主出现偏差的原因。
这一世的齐金戈遇到了一个术士,那人说齐家会败落在齐淑娴手上,齐金戈信以为真,不愿再听齐淑娴的话。
可他哪里是齐淑娴的对手?很快便成了弃子,眼睁着看齐淑娴扶持齐南枝当家主。
齐南枝是庶子幼子,几乎是不可能当上家主的,却是她最合适的傀儡。
但她没想到,齐南枝心机颇深,已经收拢了齐宴在内的不少门客忠心于他。
直到齐南枝擅自启用颜苒做首席,才让齐淑娴看到了反叛的苗头,因此才会带着亲信出走议事,借以敲打齐南枝,让他明白自己傀儡的身份。
如今看来,是又被齐南枝暂时哄住了。
颜苒明白,如今的齐南枝还无法与齐淑娴抗衡,只能先卖乖稳住她,再悄悄培养自己的势力,不知不觉间吞下整个齐家。
若有任何差池,则满盘皆输。
这次矛盾的核心在自己,但也是齐南枝对于齐淑娴底线的试探,如今看来,他赌对了。
颜苒唇角轻勾,看来接下来,自己也得表示一二。
在接下来的议事中,作为首席,颜苒向齐淑娴接连献了几条良策,是向她证明自己的价值,也是表忠。
齐淑娴的眉头明显舒展了些,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充满敌意。
颜苒不愿帮她太多,那些法子不算有悖道义,且都是前世国舅府一党自己做过的,只是她先旁人一步提出了而已。
齐南枝朝她笑了笑,眸中星光点点。
颜苒想起什么,朝他髻上的簪看去,上好的羊脂白玉在阳光下晶莹透亮,应当不是她昨日在路边随手买的凤首玉簪。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应当是多想了,齐南枝那么说也是为了缓和气氛,并不是贪图她这十两银子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这两样的东西的意思太暧昧,她昨日的做法不妥当,还是要回来比较好,再备些其它礼物还给他。
一晃神的工夫,齐淑娴又看向了她,笑得花枝招展:“简先生真是奇才,枝儿的眼光当真不错,本宫这里有个拿不准的事情,想听听先生的想法。”
颜苒赶忙起身,抱拳道:“贵人但讲无妨。”
齐淑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最近信王府的陆寅抓了一家子前朝余孽,那家人在长安蛰伏多年,想来令人后怕,这事陛下很是重视,竟然要亲自审问。简先生说道说道,这是个什么信号,我齐家,是不是也该抓几个前朝余孽来给陛下分忧?”
颜苒想了想前世的记忆,似乎并未听说前朝人翻了什么大浪,想来陛下也是在意那家人蛰伏太久,觉得细思极恐而已。
她在冀州长大,很少接触与前朝相关的事情,后来嫁来长安,此事又似乎是什么禁忌,少有人讲,她便也未主动深究。
因此,她了解的也不多就是了。
不过,应当本身就不必在意。
正要将想好的答案说出口,颜苒却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齐淑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