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唤自己,颜苒有种恍如隔世的怔忡,前世他极少唤她,偶尔唤了,也是连名带姓,从不叫她夫人。
但无论如何,都是疏离的,冷漠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她轻叹一声,道:“是,请顾世子放我见符衍深一面。”
顾明谨却突然沉了脸,径直走进了大理寺:“可本官不信,许江,将人请走!”
颜苒没想到这一世的顾明谨如此不讲情面,忙在身后唤他:“顾世子!你我从未谋面,为何便笃定我不是颜苒?”
顾明谨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本官的未婚妻人品贵重,今日既然称了病,又怎会孤身出现在大理寺?”
颜苒一默,她今日的确是向贤王府称了病,先前顾明谨来看她,为免穿帮,她还谎称自己睡下了。
只是不知顾明谨此言,是真的不信,还是拿她自己的话堵她?
“顾明谨!”颜苒想通了什么,轻弯唇角,连名带姓地叫他。
正要离开的顾明谨叹了口气,不耐地转过身子,却见颜苒不住擦着泪水,哽咽不止。
他的心下闪过一丝慌乱,还未作出反应,便听颜苒用算不得小的声音哭诉道:
“你弄脏了我的衣裳,我连见人的脸面都没了,你却连大理寺的门都不让我进。”
这话一出,大理寺内还未下值的官员,巡视的官差,都纷纷看向门口,窃窃私语道“怎么回事”。
顾明谨眸色沉沉:“是你自个说‘一些小节,无伤大雅’。”
颜苒擦拭着脸上的泪,哑声问:“世子八尺男儿,既然承认弄脏我衣裳,难道还要推脱责任吗?”
顾明谨声冷如冰:“承认,但不承担。”
颜苒故作羞愤的表演突兀地中断,挤出的泪水还凝在脸上,巾帕贴在侧脸上,而她却黑沉着眸子,眉宇间带着戾气,失望满忿,便这么直直地盯着顾明谨。
承认她正妻的身份,但不承担丈夫的责任,不就是他前世的做派吗?
颜苒心口涌起一团郁气,扯着胸口疼痛,久难平息。
“顾明谨。”她的恨意渗入声音里,如泣如诉,“你是个混蛋!”
一直在边上旁观的许江只觉得这娘子用错了方法,世子向来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甚至极端厌憎着别人算计他。
他敢赌上一个月俸禄,世子会丢下一句“随你怎么想”,然后漠然地走进大理寺。
也许还会吩咐自个把她丢出去。
顾明谨定定地看着她,抬脚又迈出了大理寺的门槛,“愿闻其详,我如何混蛋?”
他眼尾微红,给玉般的面庞染上一层艳色,有种脆弱的美感,看着有些,委屈。
许江捂住了自己的荷包,心想幸好没说出口。
颜苒气极反笑:“你我定亲已有月余,我也往贤王府跑了那么多趟,你哪次在场?贤王替你遮掩,可我再清楚不过,从定亲那一天你便搬来大理寺,再没回去过,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顾明谨也笑了出来,朝她进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颜苒迎着他的目光朝前走了一步:“你既瞧不上我,便退了这门亲事,莫做此等懦夫行径!”
她凑到他耳旁,放低了声音,依旧咬牙切齿:“即使是救命之恩,若你不愿,依旧轻若鸿毛罢了。”
颜苒再看他一眼都嫌多,转身欲走,却被他猛然抓住了胳膊:
“什么救命之恩,你说清楚!”
“你不知道?”颜苒心念一动,眯着眼打量他的神色。
“从未听过。”顾明谨有些慌,活了两世,他从未听说什么救命之恩,只知道颜苒是父王给他相中的夫人,强迫他娶回来打理王府的女主人。
后来她也的确做得很好,所以他更加确信,老头子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坚贞,才强迫他娶回了一个宜室宜家的女子,来拯救混乱不堪的贤王府内务。
确信他什么都不知道,比当初的自己还糊涂,颜苒发自内心地幸灾乐祸,冷笑道:
“那还不退婚,有病!”
说完甩开他的胳膊,自顾自地离开。
“颜苒!”顾明谨在身后唤她。
“欸。”不想颜苒却大声应了,回身越过她走到大理寺门口,对着许江道:
“你应当听见了,方才你们少卿唤我颜苒,在他退婚之前,我都是他的未婚妻,所以我能进去吗?”
许江擦了擦额上的汗,看向了她身后的顾明谨。
颜苒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往里冲,许江不敢碰她,也拦不住,只能任由她光明正大地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守卫森严,但却无人敢靠近顾明谨的未婚妻,颜苒便利用了这一点,在大理寺内横冲直撞,四处寻符衍深。
“你莫费力气,他不在此处。”顾明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少诓我,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