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绣怔了怔,怒意顷刻间直冲天灵盖:“提前?怎能提前?世子还未出孝,本来这婚期就让人非议,如今还要提前,这让长安的人怎么说姑娘?”
“绿绣!你懂什么?主子的事何时轮的到你多嘴?”红棉声音一高,叱完绿绣,立马转过来宽慰颜苒:
“娘子,您别听绿绣瞎说,贤王爷是明事理的人,既是他的决定,就必有他的道理,娘子何不当面听他说说?”
“我省得的。”颜苒拍了拍红棉的手,示意她放宽心。
绿绣紧抿着唇,绞着手指垂下了头。
颜苒唇角微勾,抓着被两人捡回锦盒里的婚书碎片,声音有几分邪气:
“不过这原因,我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此话一落,绿绣和红棉齐齐抬头看向她,绿绣是好奇,红棉却是错愕,眼里似乎还有几分心疼。
颜苒盖上锦盒,发出啪地一声响,看着二人笑道:
“定是那顾明谨怀了我的孩子,肚子瞒不住了,所以要快些成婚!”
“哈哈哈……”小芸和绿绣没忍住笑出了声,后面有婢子护卫听到了,也捂着嘴偷偷地笑。
红棉无奈道:“娘子,这种玩笑如何能开?”
颜苒冷笑:“我没有玩笑,若不是顾明谨打算几个月后给我生个孩子,我还真想不到别的事能让贤王提前婚期。”
哪怕前世没有提前婚期这一出,她与顾明谨的婚期也很仓促,那时她听得最多的就是长安城的风言风语,说她不守妇道,婚前引诱世子暗结珠胎,才会如此着急成婚。
而婚后三年她都无所出,当时的谣传也就不攻自破,但长安那些人又开始指责她,说她是命薄无子,断了贤王府的香火。
这世间最难的,就是让素不相识的人满意。
因为他们的眼睛,本就是偏的。
前世她太在意顾明谨,作为他的夫人,连带着对自己求全责备,不知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流了多少泪。
如今再想,只觉得自己傻,傻透了!
日子是自己过,哪里需要理会旁人怎么说,别说是假的,就是真的又如何?与旁人又有何干?
且提前婚约的原因,颜苒猜测,多半是因为那个孩子。
毕竟算算时间,正是刚怀上的时候。
她将装着婚书的锦盒盖上,如今还不到与贤王府退婚的时候,她对绿绣招了招手,道:
“绿绣,将那盒安胎丸送去贤王府,若他们问起我,就说我身子不适,无法过去,其它的事莫提,想来他们看见安胎丸心虚,便不会多问。”
绿绣闻言大惊,忙问道:“娘子何意?世子还能真怀孕不成?”
颜苒想象了一下顾明谨怀孕的样子,只觉得那画面美好极了,不禁勾起了唇角,但又想到那个孩子,她的脸马上垮了下去,阴沉地如同黑云密布。
“他自然怀不了,是旁人有了他的孩子,打算之后算在我头上。”说起这件事,颜苒喉间依旧泛起一阵苦意,感觉胸口气血翻涌,难以平静。
这事贤王府从未与她说过,还是她之后自己查到的。
可能也是顾明谨过于厌憎她,不愿她在世子夫人的位置上久待,故而改变了主意,不再选她做自己孩子的母亲。
那个孩子被他养在了城郊别院,每十五天他都会去看望他一次。
带着他的心上人……
颜苒不觉得顾明谨瞒着她是因为顾及她的想法。
只是,不想多此一举而已。
或许在顾明谨的生命里,她颜苒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局外人吧。
绿绣等人早在听说此事后便炸开了锅,恨不能立即就杀到贤王府去讨说法,颜苒揉了揉眉心,摆手示意她们安静。
众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绿绣和小芸红着眼眶,泪水将落不落。
只有红棉面带疑虑,道:“娘子从何处得知的,可是有什么误会?”
颜苒摇了摇头:“我与他之间,没有什么可误会的。”
红棉还想再说什么,颜苒摇头制止了她,道:“莫要多说,且先按我说的去做。”
看着婢子们义愤填膺的面色,颜苒哑然失笑,无奈地补充道:
“态度客气些,救贤王妃的是爹爹,现在王妃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的贤王府不欠我们什么。”
颜苒这话说得中正,欠她的人是前世没有履行夫君之责的顾明谨,而不是今生这个被恩情强压着娶她的贤王世子。
且如果可以,颜苒想用这份恩情,让贤王府助自己一臂之力,在这一世救下爹爹的性命。
安胎丸是冀州神医闵善赠给她爹爹的秘药,千金难求,药效绝佳,她自认足以表达她的诚意。
若贤王府愿意收,她就过去把话说开,相信贤王府也是乐意退婚的,以他的品性,也不会吝惜给她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