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靡靡之音终于消停,众人陷入恬静的梦里,无人注意房间角落里丝丝缕缕飘起的香薰和悄然盛放的白花。夜色里,一行人提着灯,戴着面纱进入房内,抱起躺在床上的女子。镣铐重新扣上脚踝,一个个陷入沉睡的女孩被关回地牢。
一支竹管插入窗户的暗孔,烟还没进入房间,一声闷响,门外再无动静。
宋慈恩被声音猛得惊醒,“奇怪,我什么时候睡着的?”。更奇怪的是烛火旁,宋熤川此时也在熟睡。“咦,阿兄向来警觉,这种环境他是怎么睡得着的?”门口,是常宁盘着腿握着剑的背影,她凑近一看,却发现常宁双眼紧闭,也在睡。
“不对。”她想“这个房间有问题。”
房间装潢简单,内侧是一张梨花木的大床,四角挂着香包。中间一张八仙桌,摆着灯和茶水。剩余的也就角落里的绿植和含着金币的蟾蜍香薰。
香包和香薰她之前就检查过,但屋子里还是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她正蹲着检查香薰,却猛地发现,透光地窗纸模糊地拓着一个人影。
那一刻,她的心脏差点骤停。
仔细一看,那影子格外瘦削,高度不算高,几乎和宋熤川持平。“好像可以打”宋慈恩想着,抓起剑,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她暗暗估算了心脏的位置,正准备一剑刺过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的心脏在左边。”
宋慈恩僵住了,“我我我,做的这么明显吗?”她在心里咆哮出来。
被发现地尴尬和遇见熟人的喜悦交织在一起,最终还是尴尬占据了上风,她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不得不说,少年的出现,确实让她松了一口气。她想:“想开点,正好不用贴身肉搏了。”
紧接着,理智逐渐回笼,疑惑再次充斥脑海:午夜,倒了一地的人,窗外的影子,这组合这么一看,他的出现显得格外可疑。但出于直觉,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宋慈恩坚信此事和他无关。
她开口询问问:“大半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过。”少年语气依旧是那么欠揍。
“你!”好歹找个好点的理由敷衍我啊喂!
少年似乎被逗乐了,清澈的笑声闯入室内,却莫名其妙的安心。屋外的冷月杂糅着屋内的火光,大笑着的少年和急得跳脚的少女。多年后,也是这样一个月夜,他们仍记得这晚,却终是物是人非。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撬门声,听脚步声,人还不少。少年的笑声骤然停止。“乖乖待着,别出来!”
宋慈恩听到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求饶的声音。窗纸上一束束红梅,从花骨朵到盛放,直到一片红海。宋慈恩死死捂着嘴,听着门口不断撞门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停止了,一个影子慢慢出现在窗口。
许是房间过于寂静,少年声音特有的沙哑,听得更加清楚。“别怕,他们进不来。”随后是少年的闷哼声。
“你受伤了!”宋慈恩惊呼,推动窗户想检查少年的伤势。
一个血手印出现在窗纸上,少年无声地抵着窗户。随后是少年沉重的呼吸声和沙哑的声音“我没事,别担心。”
宋慈恩又急又气,那户窗却依旧纹丝不动,她忍不住大力敲窗。“让我看看!”
“还不是时候”少年声音听上去虚弱极了。楼梯传来脚步声,少年的声音一顿“我要走了,记住,在沧州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刘伯父。”
宋慈恩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她刚想追问清楚,影子消失了。
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都睡着了吧?”“放心吧,特地栽培的曼陀罗,绝对睡得死死的”这是一个粗嗓子。原来是这样,宋慈恩不由看向屋内唯一的绿植,几朵白花羞答答地垂着,枝叶繁茂,不特意去看,还真看不出来。
“那就好,那个该死的刘大柱,要不是他查这么严,我这几批货早就送到京都了,那里老爷都等着这些水嫩嫩的稀罕货。”尖嗓子说。
“没事,他不是要剿匪吗?我们就让他来个有去无回。”粗嗓子兴奋地说。
“怎么说?”尖嗓子明显提起了兴趣。
“我们就这样......”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听到尖嗓子高呼:“妙呀,不愧是你,一石三鸟。正好让崔聿那个老匹夫吃个大亏。”
崔聿?崔知府?
前世,崔知府和刘伯父两人作为沧州府文武之首,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两人性格极其不和。崔知府一直觉得刘伯父外憨内奸是个奸诈小人,刘伯父觉得崔知府装腔作势假清高。原本两人只是有口角,但是自从崔知府的长子死后,他就彻底恨上了刘伯父。
当年刘伯父为了剿匪,放火烧山。可是崔知府的长子作为人质还在山上,据说,找到的时候,只剩一具焦尸。崔知府看到尸体,当场就吓得昏迷了,足足昏迷到他儿子头七。传言,他在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刘大柱,你害我儿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