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陈府这座大宅院里也已一片漆黑了,只有东屋的卧房里还透出一点光亮。
陈夫人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块白色为底的丝帕,上面绣着一副鸳鸯戏水图,栩栩如生,边角处隐约可以看见绣着一个“素”字,应该就是丝帕主人的名字了。
陈夫人只是出神地盯着这块丝帕,一动不动地,若不是有一滴泪落在上面,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活着。
而这一切都被房檐上的一个人影尽收眼底,那人正掀开一条瓦缝,紧盯着陈夫人的一举一动,看来已经在屋顶待了一段时间了。
这个人影正是时玉离。
傅时羽走后,时玉离打算夜探陈府,就从这个看着最正常的陈夫人开始,所以早早就在屋顶上猫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最终也只看到这陈夫人一言不发,不管什么人来都不让进,只盯着一块丝帕落泪。
时玉离离得太远,只能看到上面似乎是绣着一个“素”字,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陈素素绣的,现下自然也不能直接去问,便准备先下屋顶,换下一个目标。
由于时玉离的位置在屋顶的后方,而她又是趴在屋顶上的,所以屋前的视线被完全挡住,她一点也没看到管家正提着一盏灯来到陈夫人的门前。
“夫人,夜深了……”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屋顶不正常的响动,“什么人?”
房间内的陈夫人匆忙将丝帕压在枕头下,匆匆打开房门问管家,“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管家已经派人去屋顶查看了,却什么人影也没见到,“应是有贼人闯进来,夫人放心,我这就叫人来搜查。”
说罢转身离开,陈府不一会儿就灯火通明,喧喧嚷嚷。
方才,刚准备起身的时玉离被管家吓了一跳,再加上在屋顶待得太久,脚已经麻了,直直地往下面摔去。
时玉离心里一惊,这要是摔下去,必然会被当场抓个现行,那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傅大哥会不会怪我?
想再多也没用,拼力也稳不住身形,索性眼睛一闭,只求不要摔得太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时玉离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拽住,赶忙睁开眼睛,就看到是傅时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旁,和自己一样一身夜行衣,此时正帮她站稳。
时玉离惊喜开口,“傅大哥!”
傅时羽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把她带到了一个隐蔽角落里放下,“我们现在需要赶快回去,一会儿搜查的时候我们不能不在。”
看着前面转身离开的傅时羽,时玉离想要叫住他,但最终没有开口。
他生气了吗?
时玉离不知道傅时羽早已经想通了白日的事情,只当自己又惹他生气了,身边人一个接一个让他生气,这下傅时羽要气上加气了。
二人刚回房,果不其然搜查的人就来了。于是他们假装夜间休息被吵醒的模样,就这样躲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时玉离很早就醒了,或者说自从昨晚回去,就一直心里有事,一夜都没怎么睡着。
内心纠结了很久,终于来到隔壁房门前,抬手想要敲门却还是放下了,时玉离给自己打气:不就是道歉吗?
时玉离知道自己昨日差点儿就被发现了,他们就要被赶出去了。
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叩门,手还没接触到房门的时候,门就自己打开了,傅时羽惯常冷峻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时姑娘有事?”
看到傅时羽,时玉离一下子泄了气,还是点头表示回答。
傅时羽请她进房里坐下,看着她一声不吭地垂着头往屋里走,一副心事重重,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显得万分委屈。
也不知昨晚她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居然能这样不高兴?同行以来,倒是第一次见。
但傅时羽没问出口,也走到桌边坐下,刚一坐下,就听到旁边细若蚊蚋的一声“我错了”。
傅时羽转头看她,“什么?”
傅时羽其实听清了,问出疑问是真的疑问,他确实是没有明白时玉离的意思,不懂她的道歉从何而来。
时玉离这才抬头看傅时羽,看到他确实不是生气,而是疑惑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道:“我昨晚差点儿就破坏了计划,对不起傅大哥,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大半夜的,管家还会来。”
最后又认真地盯着傅时羽观察,不确定似的补充了一句,“你没生气吧?”
傅时羽这才明白,原来时玉离是因为这个道歉,转而安慰她,“时姑娘,你不用道歉,意外谁也预料不到。”
“可是……”时玉离的声音又低下去,“我怕你生气。”
傅时羽不懂她的意思,这姑娘身上有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二人说起来也才认识不久,他生不生气对她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时姑娘,你不必如此,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同我一起,但既然我们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