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家小院住上的第二天,林娴将账本交给了花满楼,她当时的态度就像递给他一杯茶那么自然。
在得知其中内容后,花满楼却吓一大跳。
里面记录的是朝野上下,各地官员的种种阴私。单是这薄薄一本,就能让朝堂上的势力重新洗牌。
“这是什么?”
“我被追杀的理由。”林娴回答。
这也是吕凤先不惜生命,也要交托给她的东西。林娴之前一直在思考他所说的‘花’又代表什么。后来她终于想通了,这男人的脑回路未必有她那么复杂。
所谓的‘花’,最直接的联想还是江南花家。
在江湖中,最出名的是花家的七子花满楼。但在朝野之上,他哥哥的名字倒是更加耳熟能详。
——最年轻的内阁学士。
按照现代的理解方式,相当于皇帝的私人秘书,虽不掌政权,但能直通天意。
更重要的是,花家世代都是纯臣。
再加上花满楼这家伙虽是不折不扣的好人,但着实不傻,林娴将这烂摊子塞给他,让他来处理再好不过。
“这是一个人托我带出来的情报。”林娴啜了口杯中的茶,“我现在把这账本交给你,那就是彻底交给你了,剩余的事不必告诉我。”
“林姑娘你真是会为难我,”花满楼这下是真有些头疼了:“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
“我教你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得去找一个比你能量大的,更有责任心的人,”林娴故作玄虚的压低声音,“然后呢,把这烂摊子甩给他,你就自由了。”
花满楼听后怔了怔,随即忍俊不禁。
*
虽然没待上几天,但林娴已经喜欢上了江南。
她喜欢这里和煦的江风,喜欢这里的细柳,喜欢这繁花和蒙蒙细雨。
和她曾经见识过的洛阳不同,江南带着年轻人般的朝气和活力。这里有最繁华的商业街,最大的酒店,最热闹的市场,所有新奇玩意儿都最先从这里流出。
林娴时不时从外面闲逛带回点什么来。
有时是用草编织而成的蚱蜢,有时是雕刻精致栩栩如生的糖人,有时只是最简单的一盆盆栽。
这天,她端回来一只狗崽。
黑白相间,耷拉着耳朵,毛茸茸的,那双纯良的眼睛能让最冷酷的人为之心软。
“别误会,这是我在门口捡到的。”林娴解释,“有人故意放在了你家门前。”
“大概是实在没法养活了吧。”
花满楼没有意外,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最离谱一次他还在家门口捡到过人类幼崽。
“你这是什么史诗级接盘侠。”林娴感叹。
花满楼笑了笑,没有回应。他垂眸检查了狗崽一番,确认是只健康的小狗,两个月大,哼哼唧唧的,连耳朵都还没立起来。
林娴从外面给它弄了些羊奶,从那之后,小狗就整天跌跌撞撞的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要给它取名么?”花满楼不太确定的问。
纵然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他还是摸不透这个林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娴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很多人都会被她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给迷惑住,但花满楼不会。他自幼失明,心思敏锐,观察到的细节自然和寻常人都不同。
常理来说,一个人在日常相处中难免会流露出些个人特征来,无论是偏好什么口味,喜欢什么颜色,或者思维方式都会因成长的环境而有所差异。
但林娴不同。
——她毫无痕迹。
她不远万里将那本牵扯甚多的账本送到花满楼手中,却一副毫不在意,兴致缺缺的模样。
对待小昭也是,要说他们感情淡,而她却事事亲力亲为,照料从不假人与手;要说感情深,对方命悬一线,而林娴还是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不见悲伤之意。
就像她早已习惯了死亡和离别。
这种种违和感,让花满楼忍不住好奇,在这副嬉笑怒骂的皮囊下,又是怎样一副面孔?
林娴想也不想的拒绝:“还是不了,反正也相处不了几天。”
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狗崽的去向,花满楼托人四处问了问,城西有户人家愿意接手。
“其实如果你舍不得,我们可以把它留下来。”
“免了。”
她低头看着狗崽,它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靠在她身边,格外亲呢。
“其实我于它,不过是出自对护卫者和食物提供者的依赖,以及被驯化的家犬天性;而它于我,和对世上所有朝我摇尾巴的快乐小狗没什么不同。
它并不特别,也并非唯一。”
林娴摸摸狗头,狗崽无意识地朝她蹭了蹭。
“我向朝它伸手,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