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真心想要帮他们一家人,裴淮更愿意将结果纳为最坏的那一个。
或许,季菡是雍王的人。
裴淮咬了咬牙,背上剧痛又加重了几分,好像有腥重的血流涌了出来。
雍王恨自己入骨,当夜以官家名义将自己召入宫中,却用了一夜私刑,鞭子打得皮开肉绽,是他咬烂了自己手臂上的皮肉,才不至于昏睡过去。
若是季菡真的是雍王的人,那他必须早些斩草除根,不然坏了大计。
只是如今,还需再试探些时日。
“快点快点!今日还得走二十里,否则都没有饭吃!”
差役一个鞭子打来,卷起地面上的泥土渍,好大一声惊天巨响。
大乾规定,流放的犯人,每日都必须走够五十里的路,得这样足足走上三十天,才能如期到达岭南。
季菡虽累,倒也能撑住,这具身体本就是做苦活的,没那么娇贵。老太太年迈了,走几步就要小喘,却也从不抱怨,只是颇为感激的拍拍季菡的手。裴霖和孙氏,两人也是过惯被伺候的日子了,母子俩互相加油打气,也就这么过来了。
唯有裴语嫣,扯开嗓子大哭,季菡也没明白她究竟是什么做的,居然能一哭就哭好几个时辰,还停不下来了。
直到边上差役实在受不了,给她来了俩鞭子,裴语嫣这才肯作罢。
到了夜间,差役才终于肯让人停下来休息。
犯人们戴着重重的镣铐,听差役的吩咐去附近的从里捡了些干枯的树枝,起了几个小火堆,便在这荒野里暂时坐下了。
朝廷给流放的犯人配的伙食,一人便只有一个胡饼和若干水,一天也就这些。
季菡一口咬上去这胡饼,差点被臭得原地升天。
也不知这胡饼是在马上放久了,被马屁给崩臭了,还是早就发霉了。
这臭得她实在是下不去口啊。
可现下周围荒郊野岭的,找不到一点可用的食材不说,说不定还得遭差役一顿打,季菡觉得相比口腹之欲,还是自己的小命更要紧。
况且一人一天才一张饼,这把臭脚体育生抓来也挨不住啊。
她老老实实的把胡饼嚼了个干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仿佛视死如归。
裴语嫣看了她一眼,当下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要不说下人就是下人,这玩意儿也能吃的这么欢,你也是生来的贱命。”
季菡:……
这位心比天高的二姑娘似乎忘了,她们早就都被贬为庶人了,她现在骂自己吃得欢,不也是在骂同样吃的很欢的……老太太和霖哥儿?
果然,裴语嫣这句话一说完,护短的孙氏便颇为不喜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老太太皱起眉头,训斥道:“你个糊涂羔子说的都是些什么浑话!怎么?你的意思是我和霖哥儿,还有淮哥儿都是下人了?”
裴语嫣一愣,嘴巴一抖赶忙摇头:“不、不、不是,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太斜睨她一眼:“现如今你早就不是什么相府小姐了,季菡这好姑娘不顾生死之危来帮着我们一家,你倒好,还拿上乔了!”
裴语嫣气急嘴笨:“明明是她!是她不要脸,还说自己是大哥哥的通房!”
季菡一时哑言。
说起这个,裴家人也都确有困惑,季菡为什么当日要用这个由头。
眼见周围人都看着她,季菡瞧了眼当事人,裴淮。
【大哥?你现在不说话了?前几天不还说我是你的爱妾?呵,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真在喝水的裴淮猛然一呛。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一脸怨恨的季菡。
【看看看!看什么看!要不是为了报恩,我哪用得着受你妹妹这气!】
裴淮有些讶然,他没想到,季菡居然是为了还老太太的恩才跟来的。
既然如此……看来,自己是得护着点她,不能让这丫头的好心给白费了。
裴淮放下水壶,冰冷的眸光刺了刺态度嚣张的裴语嫣。
“二妹妹,你怎么和你嫂嫂说话的。”
嫂嫂……?
季菡:?
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向裴淮。
老太太一脸惊喜,仿佛如获至宝,在二人之间不断打量来去。
裴语嫣则怀疑自己的耳朵。
“嫂、嫂嫂?”
【不是大哥!我让你演也没让你这么演啊!】
季菡感觉乳腺一紧,快要增生了。
裴淮古怪的瞧了一眼季菡,不是她让自己帮着说话的吗,为何还要瞪着自己,难道这句话不够护犊子?
老太太脸上的笑快要掩盖不住了,拍着季菡的手背:“好好好,甚好!淮哥儿是个迂腐古板的,他肯这么护着你,定是极为看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