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多识广,不能说从未见过稀奇装扮,国外的时尚女魔头,为增强记忆点每次出场都戴墨镜。
可还没见过挡这么严实的。整张脸掩在墨镜口罩里,想一探究竟都无从下手。
心思各异间,楼上主人家现身。一行人从楼梯转下,宴会举办方年岁已高,止住话头,与身侧笑谈:“尽屿,你的女伴来了。”
自她入场,沈尽屿纳入眼底,目光看她遮挡严实的脸,不甚明显地压了眉眼。
主人家盛情,同沈尽屿一齐上前。文殊不想快前与贺荆然会面,见此慢了步调,等身前立了清隽身影,搭上他伸出来的手。
举办方笑着让沈尽屿介绍,眉眼是长辈的和蔼可亲。文殊想随意诹个姓氏,沈尽屿平淡讲了“林”姓。被挽住的胳臂瞬间紧了,他不冷不热瞥了眼。
主人家眼中掠过一丝异样,悉心聊了几句,转去同其他宾客洽谈。宴会准备开始,台上主持现了身。
拍掌间,文殊拽了沈尽屿袖口,令他低头:“沈先生,我挡这么严实,是不是很感动?”
沈尽屿真带一个离世的人现身,得多不少舆论麻烦。
文殊笑意骄矜,墨镜隐隐约约露出的眼睛尽是狡黠。垂首的人半点看不出领情,淡斥了声“自作主张”。
她收了笑,手肘刻意抵他报复。被轻而易举捉住手腕,握在掌心把玩。
文殊挣不开,反抓住他的指尖,报复性地拨乱用力。
四周不少眼睛端详他们,尤其是初露面的文殊。
借台上主办方侃侃而谈遮掩,低声交流:“沈先生的女伴身形看着有些眼熟。”
这话算是拨开了众人心声,“刚人出来,我看岔眼,以为是文殊。”
有人看看贺荆然身边的夏茉莉,又看看文殊:“贺先生身边那位……有些角度确实像,尤其穿着文殊的衣服。可沈先生的女伴,单看背影太像一个人了。”
“刚我听了一耳朵,那位也信林。”
众人哑然,半响道:“分不清哪位是替身了。”
他们兴致盎然,试图寻出蛛丝马迹:“没听说沈先生和文殊有什么传言。”
“贺荆然和文殊感情好得很,半点容不得别人插足。”
大家对此深信不疑,有万事通出声:“前不久,贺先生要放过害死文殊的抢劫犯。沈先生亲自露的面,把抢劫犯送进了局子。”
“亲自露面?我爸要知道他求了那么久没见着的人去亲自处理嫌疑犯得呕死。”
大胆猜测:“难道是单相思?”
没人接话。有人尴尬哈两声,不敢再谈。
话题自此偏开。
贺荆然看见文殊那刻同样震惊,太阳穴突突跳。现偶听得一言半语,又偏头看去,罕见露出茫然。
文殊一无所觉。沈尽屿身居高位,一场宴会时不时有人过来攀谈。独一次身侧跟了人,她作为一个切入口,不知道受了多少洗礼。
偏沈尽屿半点不嫌麻烦,她想寻个僻静地都要被压着后颈按回身边。
她觉出无聊。攀谈时分他们可饮酒赏食,她戴口罩,什么都不能入口。郁闷瞥沈尽屿一眼,他视线未偏半分,下一刻话题忽急转直下,告别将她带到一侧。
文殊被他牵着手,视线一凝,唇翘了翘。
一场宴会,难得独处。
沈尽屿看她一动未动的红酒:“不合口味?”
文殊噎了几秒,被不可理喻的一问气笑:“沈先生,我怎么喝?我一摘口罩,明天沈氏得上大新闻,公关部怎么处理?讲我死而复生,还是沈氏总裁钟情替身?”
沈尽屿掀起眼皮,两指抵住她的下颌,唇角冷而凛。文殊想他有什么不满,她饿了一晚上都没要损失费,当即不避不让地迎回去。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起来。
猝不及防,挨着她下颌的指尖一勾,口罩掉了下来。沈尽屿另一手把红酒挨她唇边,讽道:“怕什么。”
文殊被迫尝了一口。宴会酒水佳品,她顾不得慢赏,迅速看了眼四周,担心被人发觉,以手挡颊,抬头郁道:“沈先生!”
她这张脸被别人看到,麻烦的是谁?
他目光沉而直,文殊直撞眼底,竟看得不曾想过、甚至觉得有些疯狂的情绪。他是真不怕麻烦,带她来宴会,也没想遮掩,是真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现身。
沈尽屿带什么人,何容他人置喙。
文殊心头骤然一跳。
沈尽屿指骨还勾着她的口罩,慢条斯理把她挡脸的手挪开,又喂她一口酒。口吻漫不经心:“你准备以后一直藏?”
文殊眨了眨眼,她哪有这个准备。轻支起另一手:“沈先生,哪里有以后?”
她抬起的手腕,逐渐变浅,淡下去的身影逐渐吞没她的手肘,缓慢向上。过不了多久,她会回到鬼魂形态。
沈尽屿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