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母不是多有耐心的人。
当初是恒旭求她,她才纡尊降贵来找傅寄柔母子,不过演那几天的戏,她都浑身不舒坦,好在傅寄柔是个傻的,不在意她发脾气,恒母发觉后,慢慢就放开了本性。
而隔了这么多年,又过了这么久不需要压抑性子的生活,恒母对于傅寄柔被送回来,脸色直接摆在了脸上。
只是,她有心想要折腾傅寄柔,后者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整天待在房间里说是养伤,连饭菜都是恒策给她端上去的。
对此,恒母看恒策也是哪哪不顺眼。
“这么多年没管你养你,不过受了点伤,就把你哄过去了?没用!”
再一次看到恒策送饭时,恒母毫不客气骂了出来。
她骂得难听,无他,也是想到了当年恒旭也是像这样,为了傅寄柔顶撞自己的。
一个两个的,都是养不熟的兔崽子。
“送完饭来我房间一趟。”恒母冷着脸命令道。
快要迈上去二楼最后一级台阶的恒策脚步顿了顿,声音乖巧地应了一声,继续往上走。
而他心里,对于给刑妙送饭这件事,其实也是很不情愿的。
恒策回想起傅寄柔回来的第二天。
他因为夜里的事去质问“她”,本以为“她”会大惊失色,不想却见“她”笑得恣意,反问他:“那又怎样?”
“想告诉别人,你妈妈自-杀,人没了,身体被孤魂野鬼占据,你猜这种事,别人信不信?”
“说不定会觉得咱俩一起疯了,哈哈哈。”
“就算他们信了,不过是躯壳一具,我舍了就舍了,总有机会再换个新的,但是你,可就彻底没了妈了。”
“——你敢不敢赌一把?”
恒策耻于承认,他不敢。
他再恨傅寄柔,也不想看到她死,还是因他而死。
所以纵然他觉得“她”是她的第二人格,也不敢赌那万一。
“她”看出了他的动摇,笑得更加放肆,末了,“她”慵懒倚在床头,懒洋洋问:“我不想下楼,你会帮我把一日三餐端上来的,是不是?”
说是问,跟命令也没有区别。
恒策怀揣着不甘和愤怒做了一次,两次,三次。
第四次的时候,他一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同。
“你不用这样的。”
语气变了。
“你讨厌我,讨厌做这种事,我以前傻,看不懂,现在不傻了,也不想你这样。”
眼神变了。
“‘她’是个好人,是我太没用了,‘她’也只是想保护我,其实你不照着‘她’的话做,‘她’也不会伤害你的,你别怕,去做你心甘情愿做的事吧。”
肢体动作也变了。
再加上她说的话,恒策哪里不明白,是她回来了。
他几乎是在意识到这点的第一时间,就竖起了厚厚的刺,像是刺猬一样回怼:“不用你管!”
面前的女人眼底瞬间露出了受伤,恒策心紧了一下,却并不想改口收回刚才的话。
而“傅寄柔”也果真能忍,只是一瞬,她脸上又变回了从前一贯的温柔和顺的笑容,轻轻应了一声“好”,闭眼再睁开时,身体里的人已经成了“她”。
恒策正怔愣着,心里不可名状的恐慌和委屈,又夹杂着愤怒,却听面前的刑妙比他还生气,骂:“你不是生无可恋心如死灰了吗?还出来干什么?”
“不就是让他端端饭菜照顾照顾我,这你就心疼了?”
“不争气的家伙!”
“蠢成这样的白眼狼,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你也是个蠢的!”
……
回忆结束,恒策已经站在了刑妙的房门口。
刑妙正捧了本书在读,看见他进来,笑眯眯顺口夸:“书挑得不错,很有趣,谢谢妈妈的乖儿子。”
“不许这么说我。”
恒策的争辩略显无力。
他心里有气,也想就将餐盘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发泄,但他之前这么做被“她”怼得哑口无言过,气没出,反而又多受了一包气。
想到这,他放餐盘的动作不自觉又轻了几分。
“可我觉得,你好像挺希望她回来。”刑妙兴致勃勃看着恒策动作,嘴上没停,“我帮你唤醒一下她的母爱,不用谢。”
“你不是说要这具身体,会这么好心?”
恒策总觉得刑妙有别的目的。
“拿人手短嘛,付点利息,应该的。”对上恒策不信的眼神,刑妙收了笑,耸耸肩,“好吧,我承认,我是觉得你为了讨厌的人硬逼着自己迎合我,既想她回来又不想她回来那种纠结又拧巴的样子,比看书还要有趣。”
恒策:“你!”
“生气了?”刑妙的语气还挺高兴,“既然你没想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