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开口,自然会有许多人愿意帮你。”
闻夫子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驺虞似有无声轻叹,随后说:“不久之前,有外人来到清虚洞天。我看此地禁制对他并不设防,所以没有现身过问。”
“外人?我知道了。”闻夫子站起身来,与驺虞母子道别,然后一路飘然而行,沿着林中蜿蜒小径,来到半山腰一座亭子。
就见亭中一名男子,身披霞纹鹤氅,形容拔俗清逸,面前一张无弦琴,奏出琅琅琴韵,与天地和鸣、共山水同音。
“白云子,你怎么来了?”闻夫子开口便问。
亭中男子缓缓抬眼,神光凝敛、道炁处静,越是高明之人,越发现他深不可测。
“我上清一脉,耗费三代人经营王屋山阳台宫,安镇清虚洞天,就连此地禁制也是我们布置,为何来不得?”白云子按琴反问。
“也对,差点忘了你们才是地主爷。”闻夫子一拍脑门。
“天地本无主。”白云子言道。
闻夫子进入亭中,坐下摆手:“我们见面就不用扯玄机了,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你把那位废帝子嗣带到清虚洞天,是为何故?”白云子问。
“就是给他一个安身之所。”闻夫子回答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追杀他的人,我一时间不好安置,便送到这里来了。”
“答非所问。”白云子闭目无视。
“你是担心我利用江楚流?甚至打算改朝换代?”闻夫子苦笑不止:“我知道,你总说我妄心大作,可改朝换代这种事,哪里是随便做到的?”
“未必。”白云子抬手轻捋乌黑长鬓。
“又要那李昭真说事?”闻夫子两手一摊:“我指点他的时候,前朝已现衰亡之兆,要不是无休无止地大兴土木、用兵征讨,哪里会把一份大好家业败成那副德性?不是我要改朝换代,而是前朝无以为继了。”
“你闻夫子并非空等时局变化之人,你最擅长的便是造势。”白云子言道。
闻夫子脸上犯难:“看来我当年打破陈规惯例,果然酿成不小恶果啊。在你白云子宗师眼中,我竟是这般难以取信。”
“若非你强行妄为,也不至于招惹圣人忌惮。”白云子抬起一线眸光:“竟然还敢闯入宫禁行窃、盗取府库珍宝,你这样还算是东海圣人、一代儒宗么?”
闻夫子连忙解释:“这两个名头是洪范学府那帮人吹捧出来的,我可从来没认过账啊!”
“强词狡辩。”
“那位圣人为了自己享乐,搜刮无度,四方珍宝山积府库,这种损不足以奉有余的行径,你个道士不打算劝谏一番么?”闻夫子气哼哼道。
“圣人才智高绝,谏言无用。”白云子轻轻一甩长鬓。
“因此你不肯留在长安享受荣华富贵?”闻夫子问道。
“过眼云烟,何必留心。”
“你这种清高模样,很招人恨的,知道吗?”闻夫子恐吓道:“我们拂世锋就有个跟你差不多的,结果被饕餮揍成废人了,全身上下没几根骨头完好的,那叫一个惨啊。”
“出入红尘内外,往来无拘不染,方是真逍遥。”白云子言道:“避居海外,与山野禽兽无异。”
闻夫子像是受到惊吓般连连眨眼:“幸亏你跟无撄子没打过照面,否则非要打起来不可……我最近听说,你那些徒弟在长安好像不太受待见?”
“你是说紫云洞捏造谶语、妖言惑众之举么?”白云子十分直白,一语点破关窍。
闻夫子两手揣袖:“那紫云洞毕竟是你的老邻居啊,如今几乎闹得满门尽灭,你们不可能不受牵连。”
“太元子与他人暗中往来一事,我早有察觉,过去曾提醒他一次,但他没听。”白云子说。
闻夫子问:“那你就这样干看着?不拉着他?”
白云子缄默不言,闻夫子瞬间就明白了:“你这是故意看着他送死的?紫云洞一门覆灭,你们上清道纵然无过,也难免受到猜忌。虽说你白云子宗师地位崇高、难以动摇,可是你那些徒弟,以及集贤院中的道门中人,都要受到波及。”
“慈俭让三宝,当持而守之。”白云子说。
闻夫子对此并不赞同,摇头道:“你这么做,实无必要啊。你要守此三宝,可外人未必如你这般通透。”
“我跟洪崖道友说过,飞升之期将至,不打算刻意羁留尘世。”白云子说:“上清宗师、道门魁首、圣人道兄,如此种种皆是负累,不止于我无益,对上清一脉乃至整个道门皆无好处。风光占尽,来日倾颓之际代价尤烈。”
闻夫子听到这话,沉思片刻:“功遂身退么?为了保全传承,你也是煞费苦心了。”
然而白云子却露出一丝微笑,并非自信,反倒是有几分冷漠无感。
“怎么?我说的不对?”
“境界如你我,可福荫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