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耳闻。传说落入他手中的男男女女,死前都会遭受莫大痛苦。
“是程三五他……自作主张!”张藩赶紧争辩:“他一路上肆意妄为,又嫌弃我们几人累赘,于是主动分道扬镳。”
“你们难道一点挽留也没有?”昭阳君问这话时,按住张藩的力士轻轻扭动筋骨,剧痛锥心,如同用刑。
“啊——”张藩低吼一声,痛得身子抽搐,连忙道:“当时天色已暗,他、他走得极快。我们……我们追赶不上。”
“当真废物!”昭阳君难掩失望,他带着大批人马,一路赶来盐池城,就是希望能够借助朔方军,一举消灭程三五。
孰料他在此之前便已溜走,让昭阳君扑了个空,自然对张藩等人没有好脸色。
“听你这番话,就知道一路上肯定没少与他起冲突。”昭阳君取出巾帕擦去虚汗:“对于程三五这种莽汉,居然连顺从引导也不会么?你这不是还带着一个女人吗?好歹让她去陪程三五睡觉,把他留住,也方便办事。”
张藩看着昭阳君来到许二十三面前,将她下巴抬起,然后略带嫌弃道:“这姿色着实一般,难怪程三五那种好色之徒居然毫无兴致。”
许二十三没有反驳,只是咬着牙微微别过脸去,躲开昭阳君那只肥腻油汗的手掌。
“昭阳君容禀!”张藩赶紧解释:“我们离开长安后,一直尽量顺从程三五,然而这人丝毫没有收敛之意,行为举止越发暴戾。此前更是对朔方军将士大开杀戒,如谋逆无异!冯公公让我们考察程三五,却不是完全放任自流。”
昭阳君笑而不语,他当然清楚这些,相反,他就是要张藩主动透露,未来尽可能破坏程三五在冯公公心目中的看法。
“好了,这些话,你去跟冯大珰说。”昭阳君轻轻挥手,示意左右。
只听得一阵闷响,张藩等人手臂关节被重新接上,同样疼得眼前发白。
“如今程三五去做什么了?”昭阳君看着被重新提起的几人。
“他要单独去探查黑羊公的巢穴所在。”张藩还补充说:“我们昨夜遭遇了黑羊公的眷属袭击,昭阳君若是不信,可以询问与我们同行的威仪使庞观主。”
“黑羊公?”昭阳君不曾听闻这个名头,来到那庞观主面前,这人似乎因为方才连番重击昏厥过去,耷拉着脑袋毫无声息。
昭阳君正要示意下属将其弄醒,却隐约察觉一丝异样,抬手一拂,罡气随袖卷出,庞观主的脑袋直接飞脱开来,掉落在地转了好几圈,诡异非常。
定睛望去,那只是一颗木雕偶头,脸上五官模糊不清。庞观主整个身体也迅速变成一节节木头,因为昭阳君罡气一扫,立刻脆弱松垮,散落一地,好似柴薪,只剩那件赭红鹤氅被力士们抓在手中。
“这、这……”张藩大为错愕,他根本想不通,庞观主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代形法?”昭阳君见状冷哼一声:“看来这位庞观主也不是简单人物啊,你们居然毫无察觉么?”
张藩勉强摇头:“我们一路上……与他如常交谈,并无异样。”
昭阳君一皱眉,有下属问道:“要封闭城门,杜绝行人往来么?”
“别犯傻了。”昭阳君指着地上木头:“一个能施展代形法的道人,他要离开此地,岂是寻常兵士所能拦阻的?”
张藩还在那里发怔,昭阳君则是怒极反笑:“我原本以为你们三个只是本领不济,如今看来,简直就是无能到了极点。程三五留不住便罢了,结果连这位庞观主的底细都没摸清就敢跟他合作……你们这种无能之辈,居然还有脸待在内侍省,真是浪费粮食!”
“我、我……”张藩受尽辱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到底犯了多大错误。
庞观主借法术遁走,说明他心中有鬼,难不成他才是杀害刘夫人满门的凶手?那自己先前向庞观主吐露的种种,反倒会引起他的戒备。
张藩心头一震,莫非程三五早就看出庞观主的异状了?那他独自离开,是否另存深意?
“派人快马赶往灵武城,查封玄武观,仔细审问其中道人,尽快查明庞观主的来历出身。”昭阳君立刻朝左右下令。
张藩赶紧叉手说:“昭阳君,这庞观主很可能就是杀害刘夫人满门的真凶!”
听到这话的昭阳君没有半点意外之色,只是缓缓扭过脸来,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仿佛嘲笑张藩愚钝,听他言道:“你在胡说什么?杀害刘夫人满门的,难道不是程三五么?证据确凿,岂可胡乱加罪他人?”
张藩听到这话,似乎被一道惊雷击中心头,这下他彻底明白了,昭阳君就不是来替他们收拾局面的,恰恰是冲着程三五而来!
“冯公公就没把你们的性命当一回事,你们几个全都是可以随意抛弃的下等烂货!”
这番话语犹在耳边回荡,张藩如梦初醒,要不是程三五自作主张单独离开,他们三人只怕会被昭阳君视为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