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度章程所约束牵累。
因此乔装打扮、掩饰身份就成了关键,唯有不使他人戒备警惕,才更方便查明实情。
张藩还说,给内侍省办差查案的人,不可贪图名望声誉,若是将自己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反倒会让事情变得难办。因此行走在外,最好就是保持低调,不要惹是生非。
眼看天色将暗,众人用餐完毕,也该回房休息。程三五正想到无人处练功,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放眼桌案,碗内水面也是涟漪泛动。
内侍省四人都有武功在身,立刻察觉异状,那胡乙当即身形伏地,以耳贴地倾听一阵,随即起身低声说:“大约二三十骑。”
“官兵?”张藩眉头微皱。
“不像。”胡乙摇头。
程三五两臂叉抱胸前,侧脸斜瞥,看着角落处那对男女。他们显然也察觉异状,女子难掩忧惧之色,男子将几枚铜板按在桌上,然后牵着女伴起身欲走。
内侍省另外三人对此视而不见,张藩还特地让开身位,方便那对男女离开。程三五本来不想说话,可错身之际,正好瞧见女子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下暗骂一声,随即开口:
“来不及了,你们的马车太慢,跑不掉的。”
男女二人忽然停住脚步,男子扭头瞪视,虽然因为受伤而显得气色稍差,但仍是一张英俊脸庞。
“咳咳!”张藩干咳两声示意:“二位要走,我们不拦,请自便。”
可就是这么一耽搁,院外就传来喝声:“魏家小贼,速速放还邓家娘子!”
这喝声尤为洪亮,可见发声之人能耐不浅。
那布裙女子听到这道喝声,脸色陡然一变,紧紧抱住男伴手臂,泪水难抑,低声说:“魏郎,你独自逃了吧,他们不敢伤害我的。”
“不!我绝不做那等贪生怕死之人!”被唤做魏郎的男子坚决不从,可他仍是难掩焦急,左右顾盼,试图要寻找脱身之策。
但这么一间开设在道路旁的乡间野店,哪里有藏身之所?冒险出逃又难免暴露形迹。
“吴旅帅!院里除了那架马车,还有另外几匹马!”此时院外又有人说。
“将马牵走!其他人把这里围了!”
此言一出,张藩等人还没说话,程三五先有了反应,难掩怒意,咧嘴骂道:“我去你妈的,敢动老子的马?!”
程三五直接冲出客店,就见二十多名骑手,在客店院落外逡巡徘徊,人人携刀带棒,声势不小。此时其中一人正试图将程三五几人的马匹牵走,也不问主人是谁,可见是蛮横惯了。
“哪来的贼人?老子的马也是你能随便牵的?”程三五扬声大喝,飞身一脚将对方踹倒。
其实程三五从来不会把那匹枣红大马的缰绳系在木桩上加以束缚,而是任由它来去自如,也方便自己吹哨呼唤。
“你是那魏贼招来的同党?!”一名身披狐裘黑氅的骑手跃马上前,手提劲木大棒,两头箍铁镶钉,若是结实挨上一棒,难免筋断骨折。
“你管我是谁?”程三五没有半点示弱之意,叉腰道:“赶紧散了,老子要睡觉!”
“找死!”
吴旅帅当即大怒,一拍马背,整个人腾空拔起,配上那身狐裘黑氅,仿佛一头大黑熊从天而降,箍铁劲棒破空砸下。
程三五没有硬接,侧身一避,劲棒砸地发出一声爆响,听得人胆战心惊,暗忖力度之沉。
一击不中,吴旅帅旋身扫腿,程三五后撤数步,对方借势抡棒,左右扫打而来。
棍棒攻势极为迅猛,程三五纵然急闪,仍是被劲棒末端铁箍微微擦到腹部,撕拉一声,刮破几缕衣物布料。
“好狠!”
程三五心头暗道一句,夸赞话语来不及出口,吴旅帅招路瞬变,劲棒不再盖打,而是专挑中路挑刺,好似毒蛇吐信,肉眼所见尽是棍棒乱影,让人防不胜防。
张藩等人此刻也来到户外,看到吴旅帅这一手,当即认出此乃军中武艺。
大夏兵士的武器,除却寻常可见的刀牌长矛,也用长刀大棒这类兵器。尤其是这种两端箍铁镶钉的劲木大棒,在勇力壮士手中往往有奇效,就算身披重甲也不敢忽视。
程三五被这一轮乱挑逼得连连后退,转眼就背靠院墙。眼看他无处可退,吴旅帅运劲一抖,劲木棒身猛然弹出,直接捅进夯土院墙,扬起一片土灰,但还是让程三五灵巧躲过。
屡屡不中,吴旅帅胸中怒火爆窜,正要再度狂攻乱打,却发觉劲棒抽拿不动。低头一看,程三五不知几时单手抓住大棒的另一头,不论自己如何使劲,仍是无法将大棒夺走,仿佛大棒被熔铸在对方手心。
“你……撒手!”吴旅帅惊怒交加,奋劲抽拔。
“哦,这是你说的啊。”程三五见他如此,同样运劲一递,劲木大棒直接刮着吴旅帅虎口掌心,从另一侧穿出,险些整根飞脱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