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认真。
是被打怕了吧。林嗣音心想。
“不用了,我们走回去散散步,也算消消食。”
“每次出来你都能吃撑,明明菜也不是很多,你怎么就能撑成这个样子,真没出息。”
“常常有人说我没出息。”林嗣音微微笑。
“是有一点,第一次见面,遇到小偷偷了你东西,你以为是我偷的,我不服跟你吵起来,你明明打不过我,还表现得那么硬气。”
“像一般市井小民,遇到这种事,见到我那么硬气,是会下意识心虚的,觉得我可能是有实力的,为自保,就提前认输,骂骂咧咧几句就算完了,只有你是真上手的,结果一试就试出来我只是装腔作势了。”林嗣音笑嘻嘻地说。
“我常常会被你唬住,有时候你装得实在是太像了,你该去南艺班子唱戏去,怎么这么会演呢?”
“天生丽质,没有办法的。”林嗣音摊手,又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两个人嬉笑打骂了一路。
过了几日,林嗣音问她愿不愿意帮她一个忙。
“还记得我们之前看的胡旋舞吗?”林嗣音说。
“记得,怎么了?”
“你还记得冯妈妈跟我们说,她们都是吐蕃人吗?”
云缨问:“你是怀疑她们不是吐蕃人?”
“不全是,有些是鲜卑人,有些是楼沙人,尤其是那个阿耶莎,金发碧眼,更符合鲜卑人的长相。”
“你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江宁夜市一直都有拐卖人口的事情,多是小孩和年轻女子,被贩入青楼或者地下赌场。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这帮胡女就是其中的受害者。”林嗣音说道。
“拐卖?你可有证据?”云缨端正了神色。
“目前线索还很零散,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我吗?”
“如果这件事是假的,我只是白跑一趟而已。但如果是真的,就是救人于水火的大事。我义不容辞。”云缨说道。
“这是孙二,他生性好赌,输得一塌糊涂,近来好像发了一笔大财,常常在赌场玩。我需要你盯紧他,看他和谁走得近,接触了哪些人,日常都做些什么。”林嗣音抽出一张画像,交给云缨。
“我已经查到他们交易的窝点了,今晚子时,若你愿意,换上便捷的衣服,随我出城。”
“可以啊。”
林嗣音还想在说什么,结果捂着肚子,想吐又吐不出来。云缨赶紧扶着她。
“你这个人真得很奇怪,吃东西吃很多,但是肚量很小。”
“你不会是在骂我小气吧。”
“不是那个肚量啦,哎呀,你还是很厉害的,跟张嘉礼一样厉害。”云缨夸人的标准尺就是张嘉怀,仿佛张嘉怀是一种形容词。
“张嘉怀,是之前和你天天一起放学的吗?”
“是呀,张嘉怀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从小就特别聪明,学什么都快,深受老师喜欢,成绩也好。谁家都羡慕张伯伯,有他这么优秀的孩子。我爹爹也常说我要是有张嘉怀一半好就好了。”云缨眼睛放光,一脸开心,大声夸着张嘉怀。
“我看他的面相,虽然练了武,但底子还是不足,是不是有先天的病?”林嗣音问。
“他从小体弱多病,之后遇到一个云游的道长,教了他阴阳之术调和内在,他也苦修道法和气功,近些年已经好了很多了,相信不久就会痊愈了。”有那么一瞬间云缨的眉心闪过一丝担忧,只是很快就被她掩盖了,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倒是认识一个很厉害的道长,叫逍遥散人,他刚云游回来,现下在太清观坐禅,或许能对他的修炼之路有所增益。如果赵怀真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引荐。”林嗣音摸了摸下巴,说道。
“太好了!谢谢你愿意帮张嘉怀!”云缨开心地伸出手给了林嗣音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对林嗣音的好感度又上了几个台阶。
林嗣音笑着,也没有拒绝。她的睫毛低垂,上面仿佛有一层月光在流转,面如白玉,透着一种清冷,头发被收进冠帽中,显得干净利落,身上带着一种好闻的清淡的冷香。男装的林嗣音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美,让云缨想起寺庙里供奉的菩萨小像。
月色凉如水,打更的人敲了几下更鼓,她们慢慢散步回去,在路口分别,各回了书院的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