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怜儿从回忆中抽离,她噙着一抹标准的微笑,目光微不可察的从亮着红光的摄像头上掠过。
轻声细语地说:“这就是他要的答案。”
她终究是优柔寡断。
她讨厌死了这样的自己。
既要又要。
一方面想要推开乔引濂,打着为他好的名义。
一方面又刻意当着陈婉珍的‘面’给殷锦平传递消息,打着让乔引濂忘不掉她的主意。
果然。
她就是如陈婉珍说的那样。
跟她妈妈不一样。
不够纯良。
殷锦平不知道她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
他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揪起来了,鼻间发酸,却还是郑重其事的问她:“囡囡,你是怎么打算的?”
虽然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让父母来插手这件事了。
他的妹妹,他们殷家的掌上明珠,不应该像个犯人一样被囚禁在爱的牢笼里。
殷怜儿深深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大堂哥,你希望我有什么打算呢?”
殷锦平想说可以把她接回殷家,倏尔又想起当年的抚养权之争。
那时候殷奶奶还活着。
方云走了。
殷奶奶在过节的时候想把殷怜儿接回家住,却被陈婉珍误以为是要争抚养权。
当场就进了医院。
自那以后,殷奶奶再也不敢越过陈婉珍去见殷怜儿。
哪怕她有多思念这个孙女,也会老老实实的提前一天给陈婉珍打电话,双方友好的协商时间……
只因为,殷奶奶也认为自己的儿子亏欠了陈婉珍的女儿。
尤其是在方云死后,遗物里翻出来的病历证明。
原来在殷华走后……她就生病了啊。
陈婉珍又常将这件事挂在嘴边。
殷奶奶怎么能不愧疚?
殷锦平神色恍惚。
他不敢在这布满眼睛的房子里和殷怜儿推心置腹的说话。
但他却有些后悔。
他们都错了。
生病的不是囡囡。
从一开始就是陈婉珍。
是他们没有意识到。
或许不是没有意识到,而是,他们都为了这样那样的目的,放弃了囡囡,选择了陈婉珍。
才会将囡囡留在陈婉珍身边。
是他们成为了一个个推手。
殷怜儿笑了,细声细气的说:“大堂哥,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她眼睛里带着殷锦平看不明白的情绪,声音很轻,“早点回家吧。”
殷锦平惊出一身冷汗。
他有千万种想法,却碍于监控不敢言。
他握紧了拳头,垂下头,鼻头发酸:“囡囡,等等哥哥。”
殷怜儿没有应声,目光怜悯的看着殷锦平。
“何必呢?”
何必惹上这些麻烦呢?
她自来知道这个堂哥是殷奶奶的骄傲,因为他是殷奶奶一手带大的长孙。
他聪明、有分寸。
最关键的是。
他重情义。
她不是没猜到殷奶奶临终前是将她托付给了这个堂哥。
相比起总在外忙碌的大儿子,她显然更相信这个大孙子。
但她确实强人所难了。
她的委托能束缚住殷锦平的心,却只会让她的孙子陷入困境。
她叹气道:”大堂哥,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听话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她劝别人不要太听话,却无时无刻不在劝自己要听话。
殷锦平摇头,越发的坚定:“囡囡,是哥哥之前不够关心你。你是我们唯一的妹妹,”他抬起头,认真的说:“不是为了奶奶,是我很在乎你。”
他有些生疏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安安……比较皮实,我之前不知道怎么当哥哥,这一点我不如桥桥以后,哥哥会改的。”
殷怜儿感受到头顶上的温度,她抿了抿唇。
刚想要说些什么,室内花园通往客厅的玻璃门就被推开了。
陈婉珍背光站在阴影处,她缓缓地走出。
脸上的表情不怒而威,略带浑浊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殷锦平还放在殷怜儿头上的手。
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锦平,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殷锦平的手收了收,心里直打鼓,面上却不慌不忙的对上她的视线,彬彬有礼的说:“好呀,陈阿婆,麻烦您了。菜够不够?要不要我下去买一点?”
陈婉珍眯了眯眼睛。
殷怜儿垂下眼眸。
她扯下殷锦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