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奶奶的葬礼办的很低调,却有许多人闻讯而来送别。
殷怜儿木木的跟随两个堂哥跪在灵堂前。
第三次了。
这是第三次了。
她再一次的送走了自己的亲人。
两个堂哥一左一右的跪在她的身旁,三人身穿素缟,手臂上系着白色的束带,神情悲伤又麻木的向来上香的人道谢。
大堂哥殷锦平今年二十六岁,研究生毕业后,和人合作开了一家小的律所。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他委实和老太太感情深厚,知道老太太身体不好,心里头惦记的,无非是他的终身大事、弟弟的学业......以及,堂妹的生活。
他对后两件事无能为力,只想着自己如果成婚的话,老太太会不会看在曾孙的份上,能够多撑些时日。于是和女朋友商量着原今年过年带女朋友回家见见家长的,左右他们也谈了这么多年,结婚本就是在计划之中,却不料......殷奶奶走在了年前。
他心里悲痛万分,此时看着身旁瘦瘦小小的堂妹,不由得想起奶奶临走前一天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彼时殷奶奶已经身体不适有一阵子了,住院却查不出病根,她闹着出院,殷家人心里其实隐约有了预感,却又无可奈何。
阎王要人三更死,不许留人到五更。
殷奶奶在电话的另一端,声音虚弱,时不时一顿一顿的大喘气:“平平,奶奶怕是看不到你结婚咯。”
殷锦平劝她:“奶奶,你别说这种话,医生都说了你没病,就是支气管炎,出院的时候都治好了,你现在就好好的吃饭,别又挑挑拣拣说没胃口,我这次看你都瘦了,你好好吃饭养着,过年我带秀秀回去看你。”
殷奶奶笑道:“奶都知道的,平平,你别担心奶奶,好好工作,秀秀是个好姑娘,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要好好对人家。咱家的孩子可不兴干不好的事......”
殷锦平喉间泛酸,哽咽道:“奶,我明白的。”
殷奶奶咳了几声,缓缓道:“平平啊,你是老大,又比安安囡囡虚长几岁,往后啊,还是要多照顾照顾他们。”
殷锦平回道:“奶,安安和囡囡是我亲弟弟亲妹妹,我肯定对他们好。”
殷奶奶笑了:“嗯!奶知道平平是个好孩子。咳,咳咳咳——”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笑着回应殷锦平着急的嘘寒问暖:“没事,就是嗓子有点干。”
她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叹了口气道:“安安的成绩,考个好大学没问题的,就是他心里惦记着读军校......咳咳,咳,平平啊,奶知道,当初不让你去军校,你心里有遗憾,奶和你道歉,奶就是怕了,就是不敢赌了......”
殷锦平安慰她:“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现在也挺好的。安安那里我会说的。”
殷奶奶打断他,缓缓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要想读就读吧。”
殷锦平愣住了:“奶?”
殷奶奶抱歉道:“对不起啊平平。”
“奶那时候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不能再把孙子送进去了,虽然现在和平年代了,但奶还是怕啊......所以我就为难你了,如今眼看着要闭眼了,我看不到,就不那么怕了。想着总不能让两个孙子都为我的自私买单,奶不为难安安了,只是对不住你,到底只有你受委屈了。”
殷奶奶越说越难过,殷锦平听着手机那边边说边咳,嘶哑的声音里透出来的哭腔和悔意让殷锦平心酸不已,他也忍不住哭道:“奶奶,我不委屈,和您说实话的,我那时候年纪小,有个英雄梦,现在想想,我其实也吃不了苦的,您就是太了解我,才会拦着我的。”
殷奶奶笑道:“你是个好孩子。”
殷锦平道:“奶,咱不说这些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回头带秀秀回家,咱们两家见见面,我跟秀秀商量好了,三十岁前要个孩子,到时候咱们就是四世同堂。”
殷奶奶止不住的笑,笑完了就是叹气:“你和安安,我都不怎么担心的,你俩有分寸,你爸妈也拎得清。”
她又吞了几口水,慢慢说来:“囡囡那边,她外婆性子轴,认定的事情谁也拉不回来,说来也是咱们家欠她的,你婶婶......她就是心里苦,囡囡养在她外婆身边,难免也轴了些,你多看着她些。”
殷锦平何尝不知奶奶放心不下这个堂妹,他保证道:“好,我一定照顾好囡囡的。”
殷奶奶叹气,呢喃道:“当初取名字的时候,我就该拦着你小叔,这名取的不好,不好啊,看把我囡囡可怜的,我真放心不下,放下不下啊......咳,咳咳咳,平平,平平啊。”
殷奶奶哭了,想她的老儿子,想她的小孙女,“我跟你爸妈说,要常接囡囡回来住,可我不在,囡囡怕是也住不自在。而且我要是走了,她外婆怕是不会让她来这么勤了,囡囡总是被管那么严,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