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桌前静静沉思着,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训练室的玻璃门突然弹开,我才回过神来。
“啊,学长你在啊。”
方星星看着如雕塑般坐在桌前的我,显然被吓了一跳。
“下午好,今天刚回来。”
“你这是在……告别前的缅怀?”方星星试探性地问道。
“过分了啊,我明年才毕业好不好?”
“哎……哎?我这记忆力”,方星星连连摇头,“主要是前几天社长也像你这样坐着。”
“李云乾吗?他毕业了啊。”我不免感叹道。
这么说,并没有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方星星却是笑了笑:“没关系的,社长就在临江工作,随时都可以来风铃的。”
“原来是这样。”
“学长你还好吗?好像很少见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方星星小心地开口问道。
“谁没几件烦心事?不过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回见。”我说着站起身,径直走过了玻璃门,给方星星留下了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沿着校园长长的走道前行,酷热的暑气扑面而来,我不禁质疑起自己顶着超过35℃的高温出来遛弯,是不是有头脑发热过载的嫌疑,因此路过小卖部叼了根雪糕、买了瓶汽水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向着宿舍赶去。
推开宿舍门时,头顶已是大汗淋漓。
豪子如同时间静止一般,一脸错愕地盯着我,直到我把汽水瓶拍在桌面上时,他才猛地从桌旁跳起。
“他娘的,竹子哥,你这大夏天游泳去了?”
“还不是为了给你买汽水吗?”
“还是真是诚意满满啊”,豪子喜笑颜开地掀开汽水盖子,白色的泡沫喷涌而出,而豪子就这样任凭它滴落在桌面上,“要不是我知道小卖部就在100多米外,这波肯定感动死。”
“知足吧,大夏天愿意为你出去带汽水的人可不多了。”我笑着将嘴中光秃秃的冰激凌棍取出。
“我认,这一条就是梁心语也做不到”,豪子撑着桌面喝下一口,然后看向我说道,“竹子哥,你刚才去哪逛去了。”
“训练室。”我实话实说。
“哦,老李走的那天我也去了,大家本来说要给他办个送别会的,结果呢没想到他一口气回绝了。”豪子喃喃说着。
我有些意外地睁大眼睛:“真的假的?这和他一贯的领导派头不符啊,我还以为他会发表一通退役演讲呢。”
“是啊,我和你想的一样,后来在他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你猜他怎么说?”
“猜不到,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怕哭出来,这最后的一年太过美好,他不想以眼泪结尾,也不想给大家留个一个喋喋不休的印象,就让他这个风铃第一届高校联赛冠军的队长留在记忆里吧。”豪子抿了抿嘴,看不出是在笑还是难过。
我一时间感到语塞,对于李云乾来说,他的职业选手生涯的确是这样结束了,高校联赛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高级别赛事,但对于热爱者而言,也算是青春中最圆满的句点了,但即便如此,离别也总是充满了悲情。
我们任何人都将面对这一切,人生中的离别在所难免。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豪子打破了沉寂转头看向我,说道,“之前说的那个问题你想好了吗?”
看着豪子不苟言笑的表情,我实在难以将其和平日里那个插科打诨、耍宝搞怪的形象联想起来,恍惚间竟然觉得有些陌生,或许是我几乎没有见到豪子这般严肃郑重的时候,在此之前我甚至认为这个男人天生和这些表情无关。
我受不了豪子这种诡异的凝重,而我也早就有了答案。
“我不会改的。”我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
“你……”豪子有些迟疑地开口说着。
只是他话刚出口,就被我打断了,这次我的语速很快,毫不拖泥带水。
“所以你要和我打职业吗?这不是一句玩笑。”
豪子顿时抓耳挠腮起来,脸色充斥着烦闷和犹豫,但这种情绪几乎只持续了一秒,就随着他一拍桌子之后烟消云散了。
“干!”他猛地吼出一句。
我同时也释怀地笑了。
随后我和他就这样互相看着相视而笑起来,其实我分明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但就是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一直到我感觉脸上的肌肉都有些紧绷,才终于停了下来。
“有这么好笑?”我不禁问道。
“他娘的,还不是看你笑了,你小子怎么也有那种老谋深算向狐狸一样的笑容?”
“过分了啊,我是真的真诚邀请你的,不开玩笑。”
“行吧”,豪子握拳说道,“兄弟发声,我怎么也不能让你三顾茅庐,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