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此,沈知絮唇逐渐抿紧,她低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咔哒”一声,她的手指按上安全带的按钮,转过身就要下车离开。车门是自动的,周敛登时眸中闪过一缕暗光,把自动指令关掉了。
沈知絮此时纵然再委屈心中也始终提醒着自己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她自己,她没有资格委屈。
“坐好。”男人捏了捏眉心,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压抑什么,他视线一转见沈知絮没有动静,喊了她的名字:“沈知絮。”
沈知絮依旧没有动作,周敛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抬手把沈知絮的身体摆正,沈知絮没有抬眸看周敛,已经完全被沾湿的眼睫微微颤抖。眼眶里盛满了眼泪,随后要往下落,看起来委屈极了。
周敛心中瞬间一紧,攥着沈知絮胳膊的手指尖颤动仿佛在压抑什么,漆黑的双眸幽深晦暗。他抬手指尖把沈知絮眼旁的泪水尽数抹去,再开口,声音沉哑:
“沈知絮,是你说的分手,为什么委屈?”
沈知絮唇缝紧闭,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眼睫,她忍不住眨了眨。周敛一只手固定她的下颌,另一只手的指尖抹在她的眼尾,男人眼底泛起汹涌。
有那么一刻,他想不顾一切地逼沈知絮说实话。
他知道当年沈知絮猝不及防地出国绝对有缘由,周敛暗暗觉得这个缘由多半与沈宅那边有关,但具体的他还没有查清楚,沈知絮又始终不愿意透露一点。
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周敛对沈知絮的一切了如指掌,他知道沈知絮一定被什么困住了,才会百般刺激他一定与他分手。
想此,周敛心中冷哼一声,他突然想起那晚沈知絮无论如何都要跟他分手的画面,眸中浓墨翻涌。
沈知絮怕是还觉得自己装得挺好。
从小到大,周敛的视线都在沈知絮身上,沈知絮眉头一动他都能猜到理由。
沈知絮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他。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眼泪已经完全干涸,只留下两道淡淡的泪痕。沈知絮也觉得自己对着人无声地哭了许久也未免太过丢人,若无其是地转过身坐正。
“坐好了。”语气微微带了点鼻音,但听起来还与平日一般冷淡。
周敛突然被沈知絮这瞬间翻脸不认人的模样给气笑了。
雨越下越大,黑色劳斯莱斯隐没在空气中刚起的一层薄雾之中。
距离沈知絮回国已经过了快两个月,沈知絮终于接到了沈宅的电话。与她预料的时间差不多,沈知絮不会觉得是沈父主动发现了她回国才来联系她,想必是底下的人无意识地透露出来了她回国的消息,沈父这才能想到他一年多前还做了一件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逼的去了国外的事。
管家给她打来了电话让她回家参加家宴,沈知絮闻言也没拒绝直接答应了。
如今的她不是一年前的她,她有了自己的公司,事业也蒸蒸日上。沈父即使要动她,也要顾忌她公司上下的这些人。
夜色正浓,京城的霓虹灯令人眼花缭乱。
因为要办家宴,沈宅此时灯火通明,琉璃瓦闪烁着光,后院高大的梧桐树枝交叉错杂,投到地上的黑色影子缠在一起,瑰丽的同时却显得有些阴森。
一辆出租车违和地停在沈宅大门前,沈父站在二楼,他虽然已经五十多岁,身体却依旧挺拔端正,他透过落地窗看到沈知絮从出租车上走下来。
带着褶皱的眉头拧在一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沈知絮下车后就直接往住宅走去,沈父背着手转身走下了楼。
客厅里没有人交谈的声音,下人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沈知絮扫视一周然后往旁边撤去给端菜的人让开了位置。
“噔噔噔---”
不急不缓的走路声从楼梯处传来,沈知絮侧头望去,对上了沈父锋利的眼神,她没有逃避,对着沈父喊了一句:
“沈总。”
猛然听到这个称呼,沈父气息沉了一下,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迈着步子走到玻璃长桌前,然后在主位坐了下来。
“回来了,就坐吧。”沈父语气沉稳,却没有抬头。
沈知絮知道他是对自己说的,收敛神色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十米的长桌只有沈知絮和沈父两人,沈父拿起白布擦拭着刀叉,他虽然已经年老,举手投足却依旧如年轻一般讲究规矩。
沈知絮有些疑惑,以往她回来参与家宴沈父永远是最晚落座的那个,她与沈斯言几人坐在位子上往往要等待近半小时才能看到沈父从楼上下来。
此次的形势却与之前大相径庭,沈知絮唇角不自觉抿起,眸色闪过一片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