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鲤语气尽量轻松,“听说他最近的业务重心都在大湾区这一带,如果要长居的话,的确住家里更方便吧。”
“忙事业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赵昀今笑得意味深长,“我看躲避催婚才是重点。”
“催婚?”沈星鲤又是一愣。
“是啊,毕竟年纪也到这了。”赵昀今耸肩,“虽然阿屿哥早就讲过他不结婚,但是蒋阿姨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北京哪有广州自在,是吧?”
沈星鲤垂了垂眼,没再接话。
后排的陆琪佳也没闲着,不停在微信上私聊她。
陆琪佳:【鲤鲤宝贝,你们聊的是谁?】
陆琪佳:【住在汇悦台的,顶级有钱人啊!】
陆琪佳:【鲤鲤?鲤鲤鲤鲤!!】
沈星鲤心烦意乱地吐了口气,把手机扔进包里。
随后的整个晚餐时间,沈星鲤都显得不在状态,满脑子回荡着赵昀今说的那些话。
原来钟馥屿忙着装修房子。
原来钟馥屿正被家里催婚。
又原来,钟馥屿本人从未有过结婚的意图。
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她三天两头与他见面,却仍然对他没有半点了解。
也是,她又算不得什么重要角色,闲暇时凑到一起消遣消遣罢了。
这些私事,他提与不提,都是他的自由。
*
首都国际机场,从波士顿飞抵北京的航班停止滑行,钟馥屿在机组明媚的笑靥中率先走下飞机。接机的车子早已在外等候,他没拿任何行李,径直经要客中心离开机场。
车子一路朝东边开,公路两旁路灯昏沉。
夜里的扬沙乘风而来,细碎地敲击着玻璃,企图给车里人送上一份来自北京春天的厚礼。
钟馥屿按捺住想要开窗透气的手,蹙起眉揉揉太阳穴,终于有了点回家的真实感。
北京的春天又迟又短,远不如南方那般明媚可爱。
记得刚随父母调回北京的时候,他尤其抗拒这边干燥凛冽的冬日,还有春季里缠缠绕绕的黄土裹杨絮。
是以小学三年级之前,总有一个学期是在广州念的。
但要论这片土地上最惊艳的春色,必逃不开江南。春水碧天,画船听雨,自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脑海里应景地闪现出某道身影,把这一年春天变得与昔日不同。
她的存在令诗里盛情描摹的江南女子,在思潮里有了能被具象化的形象。
温婉如明月皎皎,却也有浓烈娇俏的一面,颦笑间又带了股傲劲儿。就连说话时温软的调子也令人如沐空山新雨。
的确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钟馥屿向后倚着座椅,眉心不自觉地舒展。
“老板,众时的刘总前几日又打来电话,希望等您回北京后能见上一面。”
秘书曾巡汇报公事的声音从前排飘过来,打断了乍起的旖旎。
“哪个刘总?”钟馥屿的目光从窗外收回。
“众时锂业下属一个循环科技公司的常务总经理,上月底在博鳌的能源分论坛与您交换过名片。”
听到“博鳌”,钟馥屿隐约想起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博鳌亚洲论坛是一个总部设在中国的国际性组织,成立初衷是促进亚洲经济一体化。自2001年始,每年春季都在海南博鳌镇召开定期年会。
换作过去,这样的场合他是能低调则低调,但今年家里老头子是特邀嘉宾,走哪儿都把他拎在身边。他被迫跟着四处社交,没捞着半秒钟清净。
钟馥屿不假思索地推却:“业务上的事让他直接找施楚钧。”
“好的。”
主驾上的曾巡应了一声,在心里想,众时锂业绝对算得上国内锂电新能源行业的领军企业,不愁资金。
人刘总奔的是钟馥屿手里头的私有人脉。
但他老板素来不喜理会这些,他也不过是例行汇报,说完这一嘴便识相地收了声。
汽车疾驶于宽广的长安街,城市中轴线正中央的紫禁城已遥遥可见。
曾巡照例在某处区域前停下,扭头低声说:“老板,到了。”
钟馥屿睁开眼,温和道:“嗯,辛苦了,你回去吧。”
待曾巡下车离去,钟馥屿又在原位坐了几分钟,才去到驾驶座上,自行驾车往前开。
已经过了九点,这条去往东华门的必经之路仍然热闹。
钟馥屿慢悠悠地保持着低时速,拐入普度寺西巷,经过一排排灰墙灰瓦的四合院建筑群,停在一道车库闸门前。
这方独院的车库宽得能并排停下三台B级车,钟馥屿大剌剌地侧方斜停进去,霸道地横占掉大半空间,随后甩着车钥匙往院里走。
屋里人听到卷帘门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