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就在前方涨落,头顶是婆娑的椰影,在这样充满阳光与自然气息的地方用餐,连胃口都能比别处好些。
期间,钟馥屿的电话响了几次。
他蹙着眉挂断,最后索性调了静音,不管不顾地将手机扔在一边。
打电话的人却契而不舍,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屏幕上。
最后是沈星鲤看不过眼,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不需要接一下电话?我可以回避的。”
钟馥屿这才把目光重新投至屏幕,曲指滑动接听。
“稍等。”他朝沈星鲤说着,一边把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没料到这一回竟然能够接通,静悄悄的,半天没有说话。
钟馥屿耐心等了一会,开口问:“有事?”
沈星鲤专心埋头吃饭。
但这方矮几很窄,两人坐得近,她还是隐隐约约能听出那边是一个年轻男性,说着一串语速极快的粤语。
钟馥屿大部分时候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也用粤语短促地回应一两句。片刻后,似乎又换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亲昵地喊了他一声“阿屿”。
沈星鲤听得清晰,识趣地把头埋得更低。
是谁在给他打电话呢。
照理说这轮不到她来探究。
只不过她猛然意识到,钟馥屿说不定有正牌女友这一点。
尽管两人之间只是走肾不走心的露水情缘,就算有对伴侣不忠,那也是渣男单方面的道德低下。但对自己有可能不小心睡到别人的男朋友这种情况,还是会觉得不安。
沈星鲤敛着眉,用餐刀把面前的带皮土豆划出一条条花刀,连钟馥屿什么时候挂了电话都没有注意。
钟馥屿也没说话,静静看着她凌迟起餐盘里的烤时蔬。垂眸时,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洒下一片阴影。
似乎因为这通电话,小姑娘的心情不太好了。
不知怎么,本来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事,他这下却专程跟她汇报了一句:“家族里的几个同辈,想叫我跟他们去滑雪的。”
“啊?”
沈星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告诉她通话人的身份与交谈内容。
“那你现在要走了?”沈星鲤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不走。”
他目光温沉地凝她,蓦地又伸了手过来,指腹细细刮过她唇角沾染的一丝草莓酱汁。
“主要是,不舍得这里的人。”
沈星鲤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擦拭,又看他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清洁手指。他的手修长匀称,像上等的白玉扇骨,在纯白的湿巾上晕出一小朵草莓色的鲜红。
微妙的尬意在他的语气与动作下,化作无边无际的暧昧。
沈星鲤被撩得无从招架,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词。
降维打击。
过后,他们沿海滩散步消食。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牵住她,尽管只是掌心交叠,而非十指紧扣,也让人有正在谈一场限定恋爱的错觉。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栽着修竹的高墙边,漆成绛紫色的高墙肃穆而神秘,像纪念碑谷里才会有的梦幻几何。
舒缓的佛乐从墙内流淌出来,他们一路走至入口处,竹林掩映中,泰式的尖角亭台镀着流丽的金箔,一排僧人盘腿端坐于高台上,虔诚如静止的雕塑。
高台下错落地摆放着蒲团,几名肤色各异的游客正模仿着僧人的姿态冥神静心。
这里是一处属于僧侣的清修地,住客同样可以在此打坐冥想,跟随僧人体验传统的泰国佛教文化。
“想进去?”避免打破这份写意,钟馥屿低头在她耳边,放低了声线。
沈星鲤探身看了一眼,里面只剩下一只蒲团还空着。她若是进去了,他势必只能在外面等她。
“算了,我对佛教也不是很感兴趣。”沈星鲤晃晃他的手,示意他们继续往前。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钟馥屿被她扯着,淡笑着发出追问。
“很多啊。”沈星鲤决心要在这时候扳回一城,突然转过身去反撩他。
“比如,这个。”
她扬起头,准确地寻找到他的唇,毫不迟疑地用热吻封印上去。
经过昨夜的反复研习,她更加娴熟地与他唇舌交缠。而他的掌心也不再停留于绅士的虚泛礼节之下,游刃又强势地抚过她后脊的腰窝。
缱绻之际,沈星鲤悄悄睁开眼,他的神情依旧清冷,她却能在紧密相贴的拥抱下捕捉到一丝情动的证据。
空灵的佛音犹在高墙内回荡。
一墙之隔,他们却在忘情投入地拥吻。
沈星鲤迷离着想,她这样,可真像在亵渎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