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院的边角处,苏暮雪在晒着采来的葫芦巴,对于前些日救了一个受伤的人这事早就抛于脑后。
合荫跟她说苏家来人了,她还以为是来给她送物品的,过了两天都没有人来跟她禀报一声。
苏暮雪不生气,反而是茯苓气得直跺脚:“老爷怎么能把小姐忘了呢。”
茯苓到如今才醒悟。
已经过去三年,苏家如何对待明眼人都看出来,也就是茯苓这丫头抱有希望罢了。
“来不来没关系。” 苏暮雪坐在竹椅子上喝着花茶淡淡说,“我们又不缺那点钱。”
合荫偷偷给她一封信,是府里的林嬷嬷私下寄给她,此刻苏暮雪才掏出来仔细的看一遍。
当年,林嬷嬷是她亲娘身边最亲近忠心的嬷嬷,一直对苏暮雪十分好,无奈孙氏在苏府一手遮天,再好也没法子帮衬苏暮雪,只能偷偷给苏暮雪透露点消息。
“小姐,我听合荫说这段时间总有一些陌生人上山来,她让我们要多注意点。”茯苓说道。
苏暮雪:“看来这要不平静了。”
在清心观住了三年多,一直对外界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过两日是十五,我们下山去找玉春姐姐。” 苏暮雪想了想说。
茯苓听了很是高兴,因为可以吃到她念叨的酥饼。
“我就知道你嘴馋。” 苏暮雪笑笑说。
“小姐,您都答应我,可不许反悔哦。”茯苓说道。
“你放心,我从来是说话算数。”何况几块酥饼也花不了多少钱,“还有我们要多备点种子,等那一拨蔬果收成了,就继续种些。”
主仆两人说好打算,茯苓就去后院看看,苏暮雪继续看着手中的那封信。
苏暮雪表面是对于苏家的态度无所谓,其实心底深处还是想着她的爹能在乎自己一点点,可是这么些年一次又一次把心中那父女之情一点点磨灭,她很是失望。
如今她反而成为了苏家的外人,在清心观自生自灭,那她就如她们所愿,只要不来打扰,她也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林嬷嬷信中跟她说了苏家近来发生的有些事情,她的爹好像要升职了,苏锦贞说了一门高贵亲事,对方是端王的儿子云远溯。
苏家能攀上端王这个大靠山,简直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无形中给苏父往上爬开辟了道路;而且云远溯在朝中有所为,对苏锦贞一见钟情。
只是,这些信息好像跟苏暮雪没有什么关系吧?
苏暮雪抬眸看了看门外,静静的。
林嬷嬷跟她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苏暮雪很是想不通,只会给她带来烦恼罢了。
她们风光不风光,与她没有多大关系。
当年那次被人推下水这件事情把她的心浇得冷如冰,谁对她下的手苏暮雪是心知肚明。
苏锦贞这个妹妹实在是太狠心,小小年纪就能做出杀人害命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说了是苏锦贞推她下水,孙氏和祖母却一直辩驳是她自己不小心滑落到水池里,甚至连一句安慰话都没有,她们只会去安慰那一位“受了惊吓”的苏家二小姐。
寒心的事情很多,苏暮雪已经不再去想,而她那位有官职身份的亲爹,对于家宅之事漠不关心,一心只扑在仕途的道路上,后宅就让身为主母的孙氏说了算。
很是现实的结果,喜欢的时候你是一枚珍宝,不喜欢的时候你就是一根野草,苏暮雪如今就是可以随意舍弃的人儿,徒留着苏姓名头,如果可以改姓,她倒也想这么做。
她的父亲从来就是靠着妻子女儿往上爬。
当年苏暮雪的母亲徐氏是县城大商户之女,苏和义穷苦潦倒,靠着徐氏的钱财考上了功名。谁料,到了最后得到的是忘恩负义,去娶了自己表妹孙氏。
孙氏的手段苏暮雪早就见识过,而且还做得滴水不漏,连她那个爹都被蒙得团团转,总在别人面前表赞自己娶了一位贤妻良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话让祖母孟氏听了甚是高兴,母子二人一同说孙氏的好话。
苏府,一派和睦融融的景象,而她在那里却显得格格不入,在自己的小院静静的看书写字,有时就听一听茯苓从外面找来的旧闻闲事。
说起来,她是谈过一门亲事的,对方家世不错,梁公子很有上进心,在官场里奋进做了长吏,往后继续努力前途无量的。
两人见过一次面,苏暮雪也是心仪的,就让她爹做主答应,两家说好等苏暮雪及笄后就上门来提亲,谁料到临门一脚来的不是提亲而是退亲,说两人命格不合,不宜做夫妻,对梁公子官仕之途很影响。
而会这样的结果最后才知道是因为孙氏的“好心好意”去梁家那儿提醒了几句,梁家不想自家儿孙前途受阻,毅然退亲,当时狠狠的让苏暮雪没了面子,给苏锦贞嘲讽了一段时间。
苏暮雪把信烧了,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