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一声,道:“时间还早,你再考虑几日,不用仓促做决定。”
凛抬眼,求助似地望向他。“你觉得我是否该留下它?”
“你不用顾虑旁人的意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意愿,你自己是否想要将它留下。倘若你决定将它留下,我会承担作为父亲的责任,你无需担心。”
“倘若我选择放弃呢?”
“瑚叔那儿或许有这样的药方,我可以帮你去搜集相关的原料药材。只是你不能让旁人知晓,毕竟这事在隐岛是大罪。”道闲沉着答道。
凛未曾想到,道闲竟会愿意与她一同承担这个麻烦,转而问道:“倘若这是你的孩子,你也会放任我自行选择吗?”
道闲冷笑一声,道:“如果这是我的孩子,我会命你立刻舍弃。”
“你对我嫌弃到这个地步了……”凛脱口而出,没能掩饰住语气中的失落。
凛种种意料之外的回应让道闲很是困惑,当下无法厘清乱作一团麻的思绪,只顺着她的话解释道:“我从未听闻任何狼毒孩子顺利降生的先例。倘若是我的孩子,它极有可能带着我的毒血,会对你造成危险,我绝不允许你冒险。”
凛心头一暖,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懊悔和失落,不由地红了眼眶。
道闲不解她的心绪,只当她畏惧未来,于是出言安慰道:“无论父亲是谁,你是唯一有权决定它的去留的人。无论你最后决定如何,我都尽力配合。”道闲说着,回席坐下,继续举筷用膳,平静得像是无事发生。
凛却完全失了胃口,沉默片刻后,问道:“你为何不冲我发火?”
“我有什么资格跟你生气?你从未属意于我,我们只是名存实亡的夫妇,无情分可言,你没有义务对我忠诚。”
凛低着头,并未替自己申辩,也未坦白心中对他的牵念,只反复品味着他的这番话,心中怅然。
“我倒是奇怪,前两回我来你屋同你亲热,为何你没有顺势而为,而是将我推开?为何不顺理成章地把孩子父亲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凛坦诚道:“我承认我确实有过那样的想法,可我不想欺瞒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道闲恢复了他惯有的戏谑腔调,“今晚还得劳驾你来我房里过夜。”
凛一惊,嗫喏道:“眼下恐怕还不能和你……”
道闲打断她道:“不过是做个样子来掩盖这孩子的来历。”
是夜,凛同七海对过药铺当日账目后,来到了风息堡。
道闲屋内空无一人。书房内的木柜门把上挂了一道锁,是隐岛少见的机械锁,即便作为女主人的凛也无法破开。书案上也整理干净,空无一物,看来道闲对她仍抱有十足的戒心。
凛步入里间卧房,房内仍是上回生辰日来时的模样,没有半分改动。先前在这间屋中大起大落的记忆瞬间涌入凛的脑海,蜕变的过程是那样美好,却有着荒诞的结束。
凛褪下外袍,倚靠在枕上。所触及的被褥、枕巾皆沾着一丝淡淡的道闲的气味,让凛觉得很是心安。本想半卧着等道闲回来,可屋内实在温暖舒适,凛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直到次日清晨被七海唤醒,才知晓道闲已一早出发进了余末山。
又过了十数日,前去神宫的夕夏回到了余末城,带回了瑚叔的建议:希望她不要冒险,按照夕夏的方子安心养胎。
得了道闲的允诺,凛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不再畏惧和排斥。加之七海和夕夏皆表现出了对这孩子的热切期盼,想来日后她们都会给她提供有力的支持,凛便不再提及放弃之说。
凛怀有身孕的喜讯过了许久才开始在城内传开。怕被人瞧出与实际月份的差异,凛以身体虚弱、需要闭门静养为由,未接受任何探视祝贺。
道闲则以处理野民相关事务为由,在城外余末山内一待就是月余。临近春节,却迟迟未有他归家的讯息。道裕因此对凛的孕事起了疑心,三天两头前来凛的药铺探问,后又以方便照看为由将她请回了风息堡。
凛不敢拒绝道裕的邀请,好在冬日的袍子宽松,还能遮掩住她已略略隆起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