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当日,澈不放心七叶一人能收拾好凛的整套行头,特意派遣千禾一早前来草堂帮忙打理。
千禾相当谨慎,即便和凛二人独处,她也没有表现出想与凛交流的意思。凛刚要开口询问,便收到了她噤声的手势。
为了可以梳起合乎礼节的发髻,千禾试图将凛的头发变长,可施在凛身上的法术丝毫没能引起她的任何变化,倒是千禾自己的头发长了几分。折腾了几次后,千禾只得作罢,拿发网将凛的短发兜起,戴上了头冠。
凛只觉自己全程像个木偶人一般,被摆弄着套上繁复的礼服,化上精致的妆容,佩戴上沉重的饰物。包装完毕之后又被人塞入轿,运送到神宫门前,等候仪式开场。
神宫宫门外两侧临时搭建的弧形看台上乌压压挤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巫族众人则端坐在宫门塔楼的高台上观礼。
澈的贴身婢女最后检查并调整了一下主人的礼服和头冠,接着扬手示意门口的宫人准备停当。
鼓乐声奏响,凛和泉姨一左一右跟随澈的步伐,向着神宫祭典广场缓缓走去。
面对熊熊燃烧的蓝火,凛竭力克制住心中天然的畏惧,自我安慰道:昨日排演时的火焰比此刻更旺盛,她平安无事地穿越成功,想来今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凛深吸一口气,踏入被火焰包饶的火道。
可不同于昨日,行路过半,凛的衣裙忽然失了防护力,烧了起来。凛瞬时慌了神,退亦不是,进亦不是。可她很快发现虽然衣服在燃烧,但同样触碰到了火焰的手掌却未有被灼烧的痛感。或许不畏惧火这一特性本就蕴藏在她体内,与法力是否觉醒无关。
就近的一众奴仆率先留意到了凛的异常,惊叫连连,可无一人胆敢上前中断仪式。
澈闻声扭头查看,立即意识到凛的衣物被人动了手脚,但也发现火焰似乎并未伤及凛的身体。澈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步伐。片刻后,三人皆走出了火林。
凛身上最外层的一件绣金罩裙已被烧得焦黑一片,看不出半分原来的模样。
泉姨见状露出惊讶的神情,一脸担忧地询问凛有没有事,又建议澈立刻暂停仪式。
澈扫了凛一眼,确认了她没有烧伤后,冷冷道:“继续吧,等仪式完了你再去换衣裳。”
湖对岸的观者们此时也留意到了异样,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
凛并不在意自己此刻的模样是否足够端庄,一心只想赶紧完成这个荒唐的仪式,因此欣然听从了澈的命令,迈步走向湖边。
澈与泉姨如仙人般轻盈地立在水面上。
凛预感到接下去这段水道亦不会顺利。她稳住心神,踏上提前安置好的隐形长毯。
此时明明无风,水浪却比昨日排演时剧烈许多。光直立已是艰难,走起来更是踉跄,凛每跨几步就站立不稳跌上一跤,溅起一小片水花。不多时,她的头发和衣衫全湿,模样格外狼狈。
澈见状,稍稍放慢了前行的步伐。
摔的次数多了,凛不免有些沮丧,她趴跪在毯上,一时无力再站起。明明离对岸不过百米的距离,却遥远得像是永远无法抵达。
澈察觉到了凛的颓丧,停下步子,咬着牙轻声命令道:“不许你退缩。不管你是走着,还是爬着,哪怕是滚着也给我滚上岸去。”
出尽了洋相,又遭到这番训斥,凛不由地感到委屈。眼前的澈丝毫不像仅比自己年长七岁的姐姐,反倒像一位母亲,严厉、冷漠、觉得自己的孩子一无是处。
凛被澈的言语一激,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凛褪下沉重的罩裙,又踢掉足上的短靴,一头扎入水中。
凛虽没有所谓的驾驭水的法力,可在海边生活多年的她是名游泳健将。
不多时,凛便飞快游至对岸,甚至比凌波微步的澈、泉二人还早一步抵达。凛知道自己不该比澈先登岸,便靠在岸边悠然等候她们飘然而至。
澈踏上湖岸时已是面色铁青,眼见她又要发怒,凛立刻赔笑道:“只规定了需通过水道,可并未规定具体如何通行,不是吗?”
澈冷声责备道:“看你现下这幅模样,成何体统?”
凛低头一看,自己衣衫不整,光着脚丫,浑身湿漉漉的,犹如一条落水的败犬,狼狈不堪。
在祭台上等候着的为澈正式戴冠的瑚叔提醒道:“仪式不能断,凛儿可先行退下。”
一旁的千禾闻言赶忙招手示意凛跟她离开。
凛随着千禾退回至神宫塔楼内。千禾用法术围起了一圈二人高的围帘,拿巾帕吸干了水,替凛重新换上干爽的衣衫。
凛并未去往塔楼正中、专属于神宫的席位观礼,而是选择了角落处给草堂预留的一间观席。
看台边已挤满了学徒。草堂的学制封闭,平日里除了出城采药,他们鲜少有被允许出草堂的机会。今日是多年难得一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