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惨白的虚弱模样,略带愧疚地问道:“那道闲不会有事吧?”
“移行那样遥远的距离,又同时带着我们两人,他怕是得歇上十天半月方能恢复。”瞳侧头望着凛,笑问,“你担心他吗?”
凛立即摇头道:“他言语傲慢,真招人嫌。”
说话间,泉姨的西殿近在眼前。入了一道宽大的石拱门,便是宴会所在的外厅。西殿院内所用的夜白石数量众多,整间院落亮如白昼。几棵参天古树下,假山瀑布,花木池塘,布置得错落有致,不似南殿院落那般空阔寂寥。
凛无心欣赏,随着瞳匆匆入厅。
厅内亦是一片明亮,正对大门的主座上安置着一张硕大的木案,左右两侧摆了三张方正的木案。
白岩律并未出席,澈只身一人在右侧那张木案后静坐恭候。她坐姿端正,背挺得笔直,见凛、瞳二人进厅,仅眼神示意,并未起身相迎。
凛随着瞳在另一侧的两张木案后坐下,屏息凝神静候泉姨露面。
不多时,听得一阵脚步声。从厅堂内门处进了两列仆从,约二十来人,入门后分别在门两侧散开,排成两溜。队列末尾缓缓走着一位身着金色华服的女子,她面若银盘,目中笑意盈盈,整个人散发着温柔平和的气质。
若非瞧见瞳和澈起身跪拜相迎,凛无法相信眼前这位面容极为和善的女子便是瞳口中那位需小心提防的姨母泉。
瞳先前并未给凛讲授礼仪规矩,凛瞅见瞳单膝跪地,而一旁的澈则是微微低头屈膝,思忖着许是男女问安方式有所不同,便也依葫芦画瓢,模仿着澈行了一个屈膝礼。
“你也应当跪下。”澈冷冰冰地提醒道。
“凛儿初来乍到,何须顾及这些恼人的礼数。”泉姨疾走几步,上前拉住凛的手。上一刻她目中含笑,此时却忽然热泪盈眶道,“总算将你盼来了。”
看泉姨这幅热切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她曾坚持反对她归岛。泉姨的笑容虽温暖和煦,可她的手寒凉如冰,在触到的一瞬,凛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泉姨抓着凛的手腕,静默片刻,似是在试探她的脉息。接着她满意地点了下头,牵着凛走到澈面前。“既然凛回来了,主客席不妨让与她。待凛成了婚生了孩儿,恐怕这继承人的人选也要重新议过。”泉姨虽语气温和,言语间却是挑衅之意。
澈冷冷回道:“继承人一事非你我可定夺。”
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凛笑着打圆场道:“我刚成年,结婚生育似乎还早了些。况且我还未定下日后是否留在隐岛。”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从泉姨手中抽回。
泉姨露出极为失落的神情,转身走上正座缓缓坐下,哀叹道:“凛儿虽法力全无,可依旧是神族的血脉。依制需留在神宫中,不得离开。”
“可神宫里似乎有人并不欢迎凛留下。”瞳沉声道。
“哦?为何如此说?”
“泉姨可知,方才凛在南殿遭人行刺?”
泉姨面露惊讶,听瞳描述了方才的险情后,悠悠道:“此事我会派人查,绝不姑息。”
此时凛忽觉一阵晕眩,脚上亦失了力,身体晃悠着几乎要倒下。她忙扶着一旁的木案坐下。
泉姨见状,笑道:“凛儿怕是饿了。赶紧开宴吧。”
语音刚落,木案上便出现了几道菜肴,还有茶盏和酒盅。
凛瞅见身旁的瞳和对面的澈皆动了筷,便也放心启筷。她腹中空空,自今早遇上道闲后便没进过食。许是凛已习惯了他界各种调味料的刺激,她的味蕾一时无法接受隐岛菜肴的清淡,只觉寡淡无味。加之她心绪繁乱,仅吃了几口便失了胃口。
席间泉姨不断向凛抛来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凛有些喘不过气。瞳见凛面色不佳,便替她一一谨慎回应。
片刻后,厅门外有人朗声道:“泉主子,一队京卫士侯在神宫门外,说是来抓捕私往他界的原瞳。”
瞳轻笑道:“消息倒是传得快,我人刚到便跑来抓了。”
泉姨慢条斯理道:“你无故离了岛,被判作驱逐之人,京卫士来抓人亦是有理有据。多半只是走个形式,不会过多为难。你先随他们去,我会照顾好凛。”
瞳心知肚明,这京卫士多半是泉姨唤来的。他仍是客气地回以一笑,然后起身走至澈面前,俯下身用极轻微的声音道:“祖母原慈已在来京的路上,你先告知她我的去向。另外,暂且替我照顾好凛,确保她的安全。你心中觉得亏欠澄的那一部分,不如在凛身上还吧。”
澈心中暗藏许久的心思被十年未见的老友戳破,惊讶之余郑重地点头应道:“放心,我不会让遗憾发生第二次。”
瞳离开后,凛脑中的晕眩感愈发沉重。她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茶,味道极苦。还不等放下茶杯,凛只觉腹中一阵剧痛。手中的茶杯砸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凛腰一软,无力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