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眼熟的反应,想来离重这些年还算是有些收获,我心下也舒了口气,顺势问道:“郡主身边可有良人?”
她面上又惊又羞,憋红了脸,还强自摇头道:“还…未。”
我笑笑,不置可否。
饶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端倪来,何况是我这般见惯风尘的老妖婆子。
为了给他们加把柴火,我随口就编起瞎话来,“感情这事确是难缠又磨人,搅得人鸡飞狗跳。”
她遂不解,眼中茫然的瞧我。
我暗自得意,不幸我心胸尚浅藏不住事,对上眼一会,便不禁笑了两声,颇有些喜形于色的意思,边娓娓说道:“我与枕白一生就是鸡飞狗跳,他一贯缠我缠的好生紧,把我那燥脾性磨得那是个一干二净。”
我咬了咬牙,又道:“不过我还是喜欢他,若是没了他,我也不知还能去何处找到个这般好的人。”
“他出身在将相门户,而我之时凡夫女子,想当初就差点没进到他家的门槛,还是我哭着求着讨来的,不过还好事得偿所愿,过去种种都不值一提,所以啊要是遇上个称心的男子,一定要倾尽全力,不枉费咱们来人间活一场。”
人活一世,什么身份地位,什么尊卑权力,又有何妨呢。
安宁瞧着我,半天才回过神,眸光闪闪,认真道:“夫人说的是。”
所幸她悟性不错,把我这一出自编自导的戏文听的十分明白,不枉我咬紧了牙关跟她掏心掏肺的说这些个违心话。
话说完,跑来一侍奉的丫鬟为我们递上热乎的茶水手炉暖和身子,边急急道:“小姐,这夜里太凉,王爷叫你回屋里去。”
“好,我知道了。”
我叹息,欲识趣的回去陪着枕白俩人下棋,安宁却开口道:“夫人要不要和我一同,还是…”
但凡不用回去,我自是哪里都能去,是以我厚着脸皮应道:“我不会下棋,还是跟郡主一道吧。”
回了屋里坐下,我饮了口茶水,一边瞥着她的愁容,忍不住出声问道:“郡主心中是有何事,不妨直说?这门关着,屋里屋外都没外人,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必我也是爱莫能助帮不上多大忙,你就把我当作个朋友诉诉苦泄泄怨气罢了。”
我这一戳破,她也再憋不住,问道:“夫人你说,我这般的身份今后定是会与皇家之人结亲吧?”
我笑,“看来郡主心仪之人并不是皇家之人。”
安宁面有难色,踌躇不定,我也不再问下去,转而说道:“其实对方是不是皇族之人并不重要,我看得出王爷很是疼爱你,若是对方是个栋梁之才,想必也是会允你的。”
正说叨着,我察觉到隔厢的动静。
还真是隔墙有耳……
我心下腹诽着离重这老妖怪,面上还笑盈盈的说道:“而且我想郡主心仪之人定是有才能之人,倒也不必担心。”
安宁羞怯的低下眼,眉眼中少女的柔情无限,默了一会,目光忽地瞥向一旁的宣纸水墨,迟疑道:“夫人,其实我白日见你就觉着你甚是好看,所以背地里有为你作一副丹青,还望你务必收下,当作我的谢礼。”
我顿了一顿,也不好推拒,只好点头应下了。
我这生还真是奇了怪了,且不说遇上的凡人都爱给我作画,就连说的话都一般模子里刻出来,也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自个又做了什么缺德事,频频来同我添些堵。
可无论怎样,我还是欢喜安宁的性子,一颗真心全搁在了眼里,不用去猜,甚好。
与少时的怀安,委实有几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