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正在给沉鱼梳头。
陆思宇被人带进来，沉舟梳好了辫子，把沉鱼从桌子上抱下来，让人带她出去。
沉鱼抱着巨大的龙猫，一蹦一跳的跑了，临出门的时候问，“哥哥，A姐姐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乖，你先出去，哥哥要工作了。”
“哦。”沉鱼离开了。
沉舟看着沉鱼离开，这才问道：“怎么样？”
陆思宇颔首，“她说再等等。”
早就料到的回答。
沉舟摆弄着桌上沉鱼放的乐高，是拼了一半的埃菲尔铁塔，“她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
黎肆站在司悦房间的门口。
他又一次从梦里醒过来，这一次，梦境格外清晰。
他梦见自己中枪，有人一把扶住了他，“先生？先生？”
他意识即将扩散，只觉得伤口剧痛，因为疼痛而清醒，又因为失血而晕眩。
司悦，司悦。他听见自己在默念。
然后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
“他伤的怎么样？”是沉舟的声音。
“还好，只是失血过多。”
“能承受住吗？”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却没有力气。
沉舟的声音就在他耳边，“顾帆，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我告诉过你，没有人拿了我的东西还能好好的。
你太贪心了。”
他拿了沉舟的什么？
黎肆分不清梦境究竟只是梦境，还是曾经发生在顾帆身上的事实。
除掉曾经的空白，沉舟待他从无恨意。
算了。
黎肆想。
无论欠了什么，顾帆都已经还清了。
他推开门，司悦坐在窗边，抱着一本书看得仔细。
黎肆把书拿走，“你就这么恨我？”
司悦终于抬头看着黎肆。他分明是他，又不是他。
当年，沉舟曾亲口告诉她，顾帆已死。
她赶回来，看着顾帆下葬。
沉舟握着她的手，处理掉了那个背叛顾帆的人。
司悦心中只剩苍凉。
后来她提前两年办完事回来，却见到和顾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坚信那就是顾帆。
沉舟终于坦白，顾帆没有死，只是失忆，成为黎肆。
司悦不相信顾帆会忘记自己，所以才会跟踪黎肆，疯狂的查这个人，知道他铁血手腕，和顾帆判若两人。
司悦站起来，她捧着黎肆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做最后一次努力。
沉舟已经容不得他在这里太久了。
“顾帆你醒醒。”司悦磨蹭着他的唇，就像是曾经每一次，顾帆哄他的时候一样，“你回来。”
黎肆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司悦吻着他的眼睛，“顾帆啊，顾帆。”
他的眼泪落在黎肆的脸上，伴着他的吻一起往下滑落，司悦心中纠结。
他在亲吻自己的爱人，也在亲吻一个陌生人。
他拥有的只剩躯壳。
司悦睁眼，“顾帆，你回来。”
黎肆终于主动吻了司悦，只为堵住她的嘴。
他再也不想听见顾帆这两个字。
亲吻，拥抱。
肌肤相亲。
司悦被拥抱着。
黎肆的手拂过他身上每一道伤疤，明明是温柔的。
“顾帆……”
黎肆死死控住司悦，“看着我。”
司悦睁开了眼睛，黎肆拥有顾帆的身体，却没有顾帆的眼神。她突然就笑了。
黎肆的手指陷进司悦手臂上的疤痕里，伤口被撕裂，鲜血涌出来。
“我说过，顾帆已经死了。”黎肆声音里竟然夹着恨意。
他舔舐流出的鲜血，然后去亲吻司悦。
那天餐桌旁，司悦流血，他脑子里曾经有顾帆和司悦的对话响过。
那天他的嘴里是一样的血腥味。
那时候，顾帆或许也是，含住了司悦割破的手指，温柔舔舐。
黎肆狠狠摆弄身下的人却又死死捂住她的嘴。
他再也听不得顾帆的名字。
“司悦，记着，我叫黎肆。”
他亲吻司悦的耳垂。
司悦呜咽出声。脑海里，顾帆在笑。
“司悦，我们什么时候回清溪古镇一趟吧。”
“司悦你喂猫了吗？”
“司悦，你是我偷来的。”
“等我回来。”
沉舟出现的那个夜晚，顾帆也曾疯狂的爱她，现在想来，竟是带着患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