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让人意外。她早就知道米娅在说谎,只不过此刻,王洲九前所未有地觉得米鑫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五年过去,除了武安街道不多的一些老街坊,几乎没人知道,如今的鸡鸣山文创园,曾经的武安化工厂家属院,是怎样被那个彻夜燃烧的夜晚所改变了。
当年武安化工爆炸事件,正好在武安化工家属院拆迁尘埃落定的节骨眼上,巧得蹊跷。
“6月20日凌晨2点左右,火洲市武安区武安化工厂家属院发生爆炸。
调查显示,事故系意外爆炸事故。
疑似液化气罐阀门老化,又因室内封闭,丙烷泄漏,因居民使用燃气不当,引发爆炸,造成四人死亡(林梢、林契胜、宋荣珍、王强东),一人重伤(李多莉)。
爆炸所处楼栋坍塌,所幸正值武安化工厂家属院拆迁期间,并未造成更大的人员伤亡。”
报纸上是这么写的,但众说纷纭。
不太相熟的街坊邻居,有说是情杀的;有说是分赃不均、玩脱了的;还有相信报道的,说是意外的……
煤气罐爆炸,室内封闭?可当时正值6月,大夏天的,谁会门窗紧闭呢?这是王洲九首先浮现的疑惑,林梢全家和自己爸妈都搭进去了的这场意外,王洲九不能不多想。
她去乞求警方立案,却因为现场没有第三人到访的证据,警方不予受理,就此不了了之了。
至于大夏天的,为何门窗紧闭这个疑点,警方的答复是,可能当时有人开着空调在做饭。这个解释说服得了公众,说服不了王洲九,自己母亲从来很节俭,是舍不得这样做的,而父亲呢,他从不会做饭的,只管心安理得上桌吃饭。
隐约之间,她能体会到当时的派出所,对她有种隐晦的抗拒。尽管每次她去求他们立案时,总是有问必答,他们认真做了笔录,通常还会给她一杯茶,耐心地听她说完。
毕竟像她这样可怜的人,一夜之间失去了家人和朋友,只能和奶奶相依为命,警察们待她很关心,甚至说得上殷勤。每次接待她的那位警察,更是如此。王洲九去得多了,就发现他难开口的拒绝和敷衍,被包装在“待她如同亲妹妹”的糖果和鼓励她好好学习的无微不至中。
不知怎的,他们这样好,让她更加觉得这“好”中有内疚,仿佛他们公之于众的“意外”一词,只不过是为了掩埋背后更深、更晦暗的真相罢了。
王洲九也一度想过放弃,得过且过不好么?因为爆炸,她收到了数不清的零食、关心和宽容,学校里的人对她也更友好了,甚至连奶奶也劝自己放下……
但她没办法不去想,妈妈躺在医院,林梢死在火场,比起零星闪过的放弃,睡不着的痛苦和思念让她坚持。
一开始,她只是想知道这个小小的问题的答案,“为什么是煤气罐爆炸?为什么会门窗紧闭?怎么确定爆炸现场没有第三人来过?”
轻率的调查报告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每次她掂着那张纸,就觉得妈妈和林梢不能这样轻飘飘地“安息”了。王洲九想去调查更多的细节,趁着爆炸后的瓦砾还没被清理。
可是妈妈的伤情并不稳定,三天两头就往ICU送,奶奶年纪也大了没法熬夜,她得去陪床,插满管子和重度烧伤,这样的惨状,但凡看过一眼,都无法原谅,她必须坚持。
等她抽出陪床之外的时间,试着去调查的时候,她才发现无权无势的自己,一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对于爆炸案可能牵扯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完全无从下手。
不过幸好还有救星,火城晚报的调查记者——王满娇。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记者是在妈妈的病房里,王洲九不耐烦地想要赶走她。爆炸发生之后,苍蝇一样的记者就开始围着她嗡嗡嗡,让她上电视无非是想要靠她的悲惨赚点观众同情的眼球,她已经腻烦了把她像动物一样围观,却不给予任何实质帮助的话筒和镜头。
而王满娇,她似乎有些不一样。见到王洲九之后,她并没有把话筒或是镜头凑到她脸上,她只着半个身子,卡住王洲九准备关上的病房房门,急切地对她说,“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
王洲九沉默。对的,没错,他们都这么说,不过是为了下一步让自己好好配合。
她接着说,“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并不好受,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一场意外……”
是么?王洲九停了下来,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双祈求她相信的眼睛,几乎一瞬间,她就能确定这是个异类记者,和所有试图采访她的人都不同,因为她的眼睛里对真相有所渴望,“所以你觉得是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谁最能从这场爆炸中获得好处?”王满娇一鼓作气地分析,“是开发商润城置业吧?林家的人死光了吧?他们是最激进的钉子户,擒贼先擒王啊!剩下的钉子户看大势已去还不就鸟兽散了。是不是想问你爸如此支持拆迁,为什么也去了?你爸死了,他们的嫌疑摆脱了。”
王洲九心想,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