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尽力攥了攥老朱的手,闭上了眼睛。
屋内外哭声震天。
老朱浑身都在抖,那是极致的悲伤,却发泄不出来,身体承受不了。
朱柏有些同情老朱。虽然老朱贵为九五之尊,可是人生三大悲剧,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他现在就占了两个了,若是朱标还早死,那就是三样都全了。
老朱下令国丧一月,天下缟素。诸位藩王不得移动,在原地叩拜祭奠马皇后即可。
藩王们都各自写了一篇悼文派人快马加鞭送来。
礼部着人在马皇后墓前一篇一篇的念。
这些悼文感情真挚,让人读的涕泪四下。
就连朱棡都把他许久不曾拿出来用的文采也拿出来,好好写了一篇。
看得出来,藩王们对马皇后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
郭惠妃作为马皇后的义妹跟她感情一向很好,悲伤到根本没办法管理日常事务。
所以明面上是郭惠妃执掌后宫,其实都是李淑妃在张罗这些事。
李淑妃把马皇后的后事操办的风风光光,后宫也井井有条。
如今马皇后一去,她就是宫里资历最老,品级最大的妃嫔。
她来管,也无人有异议。
老朱一个人坐在坤宁宫马皇后生前睡的床边,关着门,不理任何人,也不吃不喝。
在刘伯温的提议下,朱标一身孝服,在老朱龙椅旁边的摆了一张小椅子,代替老朱上朝。
朱柏这会儿完全没有心思管刘伯温到底存着什么心思了。
他好担心老朱伤心过度,提前嘎了。
按朱标现在的能力,压根就不能独自执政。
到时候天下大乱,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讲到底,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军队傍身,还是要靠老朱庇护。
朱柏和胡顺妃在门口低声唤着老朱:“爷,您也别太伤心了,保重身体。”
里面没有声音。
朱柏又说:“爷,你就算不管我们,也要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吃点东西。大明不能没有您,百姓不能没有您。爷这样,母后在天有灵,也会不高兴的。”
门终于打开一条缝,朱柏忙进去,扶住了老朱。
胡顺妃把手里的粥放在桌上,立在一旁,不出声。
短短几日,老朱头发白了一半。
胡顺妃看着心酸,悄悄转过头抹了抹眼角。
老朱抬起无神的眼睛望着朱柏:“老十二啊。你母后没了。”
朱柏心里也难受,上前抱住了老朱。
老朱窝在朱柏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咱的亲人怎么都一个一个比咱先走了呢。他们都好狠心,丢下咱一个人在这世上。”
朱柏轻轻拍着他:“爷,你不是还有我么,还有大哥,还有几十个孩子。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胡顺妃低头抹眼泪。
她一直刻意降低自己在后宫的存在感。本来这个时候是不该来的。
可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眼看这么一个骄横跋扈,杀伐果断的男人变成这样,如何能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
不管老朱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把她困在宫里,可他依旧是她夫君。
屋外的偏偏阳光灿烂。
这个世界啊,不管带走谁,都冷漠地淡定地照着原本的节奏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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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老朱一个人躺在乾清宫里,只觉得一个人睡着格外冷。
虽然下面铺着厚棉褥子,上面还盖着锦被两三层,还是觉得冷。
以前马皇后在的时候,他也未必在马皇后那里过夜,都是去各个妃嫔那里风流快活,因为知道不管他怎么胡闹,马皇后都会在坤宁宫里等着他。
如今马皇后不在了,他却不想去任何一个嫔妃那里,就好像没了妈的孩子,不敢轻易离开家一样。
有人轻轻敲门。
老朱说:“谁。”
李淑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皇上是臣妾,臣妾来陪皇上了。”
老朱立刻坐起来:“进来。”
李淑妃披散着头发,穿得很素,款款而入,坐在床边,柔声说:“臣妾晚上一个人有点害怕。皇上可以陪臣妾睡吗。”
老朱躺下,嘴里说:“你这个女人,真麻烦。”
李淑妃在他身边躺下,抱着他。
老朱的眼泪莫名其妙就涌了出来,身上也不冷了。
他闭上眼,沉入梦乡。
早上起来发现李淑妃不在,问宫人:“李淑妃呢?”
宫人说:“皇上睡着了以后,娘娘就走了。说怕打搅您睡觉。”
老朱心里空落落的说:“这女人跑来跑去干什么。不是说一个人害怕吗?传咱的旨意,让她从今晚上起,就在这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