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清晰地看见了那地板上的鲜红血迹。
一滴一滴,从客厅蜿蜒到玄关,像是朵朵盛开的花儿,危险又靡丽。
她内心震颤。
他自杀的时间……提前了?
还是说,今晚才是他真正自杀的时间,而明天是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唐婉的脑子有点乱,动作却十分迅速,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就一把抵住了门边,像条鱼一样灵活地从半开的门缝中溜了进去。其间,她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手臂,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握住门把手的手往前拉。
门合上,隔绝了楼道里的光线。
熟悉的领地闯入了陌生的人,邵舟辞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咪,顿时皱起眉头,身体紧绷着,无措又警惕。
因为她的莽撞之举,两人挨得很近,她仿佛被他圈在怀里,背后是门。
进来后,唐婉发现屋里真的很黑,他居然没有开一盏灯。
刚才看见的地板上的血迹实在是触目惊心,唐婉现在非常着急查看他的伤势。
客厅里的灯的开关一般都是在门边上,她抬手摸索着,在黑暗中瞥见了开关上的一点荧光。
“啪嗒。”
客厅一下子亮堂起来。
在黑暗中待久了的邵舟辞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鸦羽长睫轻颤。
唐婉倒还好。
她快速地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目光落在他还在淌血的左手上。茶几上还放着一把水果刀,上面沾染的鲜血红得刺眼。
入目便是这么一片狼藉颓靡的景象,不用想都能知道他刚才在干什么。
唐婉突然庆幸,自己今天不放心地跟着他来了这里。
此时,眼前的少年已经睁开了眼,茫然又死气沉沉的眼神惹人怜惜。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左手,心疼与愤怒交加,让她忍不住想斥责他的不爱惜,可是对上他漆黑的瞳眸,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声不吭地牵着他坐在沙发上,她将作业和书包扔在一边。
“有药箱吗?”
她紧绷着清秀的脸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温和。
邵舟辞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抿唇不言。
唐婉拿他没办法,只能先用桌上的纸巾小心地帮他把血擦干净。
还好伤口不深。
先止血。
手腕上的血擦干净后,她才发现他手上竟然还有两道浅浅的疤痕。
是刀疤。
她动作一顿,随后垂下眼睫。
女孩一手托着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捏着纸巾轻轻覆上他的手腕帮他止血。她微垂着脑袋,眼神认真,动作轻柔,时不时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一吹,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邵舟辞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如同傀儡一样任由她摆弄。
他盯着她头顶的发旋开始发呆。
心想,真是位奇怪的同学啊。
不过,她的手很温暖……
开门时,看到站在门外的她露出惊慌的神情,他恍然间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错觉。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像是在沙漠跋涉的旅人忽然看见了一杯水,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儿迎来了涨潮,让他恍惚的神经有了片刻的清醒,胸闷气短般的窒息感得到了舒缓。
用完了大半包的纸巾,他伤口的流血速度终于变得缓慢。
他不想回答她药箱在哪,唐婉只能自己在这屋子里找了。
好在她真的找到了药箱,就在客厅的杂货柜子里。里面有棉签、酒精、还有纱布这种基础的处理伤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