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正值十二月初,省城大学道路两边的垂杨柳光秃秃的挂在上面。
宿舍里白林跷着脚尖,费老大劲才堪堪用小拇指戳到方承原,“兄弟别睡了,嘿醒醒!我们该去上课了”说完扶了下镜框。
今天是校长来上党史课。
白林作为宿舍老大哥喊完一圈,同宿舍的祁大明,刘芳,石头快洗漱好,他才过来,实在是他这兄弟雷都打不醒,和他赖床小闺女有点像。
这会子楼道夹子口快没人了。
方承原听到喊声猛的翻起身,迷糊着“哎”了一声,从床角摸索着背心裤头,麻利套上,牙粉牙刷外加胰子盒,跻拉着鞋跑到水池边上快速洗漱完,几人匆忙离开。
几个月过去,这种校园生活除了早起外方承原还是挺喜欢的,出了教室门就深吸了一口初冬凛冽的空气,他还没来得及伸展筋骨,肩膀上搭了个粗壮大膀子。
方承原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对床石头,搭上手,侧首挑眉问道:“呦,今天怎么下课这么早,你们老师都不用训练的吗?”
石头嘿嘿笑,拍拍胸脯道:“当然是老师爱人生孩子,早提前下课请假回家抱儿子了,方哥,下学楼门口集合啊,这回你可不能推辞了,说什么也一定得去,兄弟我请吃饭,今天干倒他们政治组的李大山,看他老小子还有什么面皮领着一帮子人神气。”
对床石头,背着日头个头挺高,长挂脸红赤面,聊天的时候就喜欢两只眼睛探照灯似的盯着你看,这会子正摩拳擦掌,他已经按耐不住小宇宙了。
李大山他是知道的,类似于“我有一个区长父亲”的官二代。
话音还没落,又听石头紧接着嘟囔道:“不就是县里干部吗,哎方哥你也是干部呀,怎么俩人差距觉悟就这么大。”
“那还用说!承原是医疗组教授的心尖尖,慈悲心肠救死扶伤,你以为跟你个体育生五大三粗的似的,整天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身后刘芳下课慢悠悠走过来说道。
石头正在讨论开心事,被老对头刺了一句,虽说脑子粗,但还是听出来刘芳损他,是人都喜欢听好话他也不例外,立马怼回去道:“刘芳,怎么说话呢,合着就你聪明是不是,你看你全身上下也就只剩脑子了。”
刘芳刚要满意点点头,思量着不对劲,这是说他是个矬子,怒道:“小石头同志,你讽刺谁呢?我一进步青年岂能容你傻大个拿捏。”于是两人开始就着谁高谁矮一顿争执。
对于这两人时不时的拌嘴几人也都习惯了各忙各的。
方承原问了一嘴:“祁大明呢?”平时吃饭喊的最欢快的,这会子不见了有些诧异。
白林一旁说道:“又找他那个革命知己去了呗”转身又道我们还是快点去吧,不然一会就只能吃菜汤蘸馒头了。
他们省城大学分为政治组,医疗组,金融组,数学,英语组,体育组等各种语种组,方承原是作为赤脚医生和干部推荐进来的,自然调进了医疗组。
前几年俄语是热门,中苏关系恶化后报的人少,省里学校拍板取消,就连英语近些日子由于战争学员调动有点频繁。
不过他可不是,作为又红又专的军队家属,好战分子的石头报的军校是被望子成龙的石头爸,妈以及爷奶一大家死死拉住硬改回来的。
“石头,丑化说在前头,你要真去参军就得好好干,要是没打算好,那爸就希望你好好上个大学顺顺当当的,在哪不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当男人最重要的是有恒心毅力。”石头爸劝着,他这儿子三分钟热度,想一出是一出,军队的苦自己是过来人,不希望将来石头孩子后悔。
这边爸还在说,那边,“妈就你一个孩子,石头啊,妈还等着你上完大学结婚抱孙子呢,这参军一去三年妈不能天天看着你,好歹大学在家门口,还能有个念想!”
所以抱孙子和参军有什么冲突?但看他妈一副上了战场就回不来的样子,石头此时内心有点动摇。
“乖孙!乖孙!”他奶奶晃着裤管,两条腿魔性步伐往这跨,脸上褶皱都没压住那颗大眼睛。
石头连忙按住奶奶捻着拐棍的手,扶额道,“奶奶,你就别来添乱了。”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他奶,家里人一周内轮番上阵轰炸,也许真是应了他爸说的做事三分钟热度,石头趴在桌上,拿起钢笔在省城大学报了名。
天天在他耳边念叨,把他那动摇的心也给碎的七零八落,他还是收拾包老实学吧。
对着这位自来熟老弟,方承原拔腿就跑的步伐还没展开,石头放弃和刘芳争吵,一个箭步搂上来,大有不答应就放手的意思。
“哥,打个商量怎么样,我们要是打赢了,这粮票我请大家吃饭!”石头明晃晃把衣服兜拽开口,示意他揣了一把粮票,小虎牙阳光底下特别闪。
“都花了,你不用吃饭的啊!”这败家子。
石头得意洋洋笑道:“我家就在学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