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会同意你不结婚不生小孩?”
“我又不是独生子。”齐涵目光沉了沉,“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这个杨思珈倒是略有耳闻,所以有个贱也必须得犯一下:“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三个小孩里,你爸最喜欢你,他属意让你继承家业,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结婚生小孩,你怎么办?”
“不继承不就行了。”齐涵不假思索地说:“我弟齐咸恪,从小学习成绩就很好,性格也很成熟稳重,再过两年就从MIT毕业了——他自己考进去的。妹妹叫齐咸悯,还在读高中,前两年投资的一家科技公司,去年下旬在新三板上市了。都挺厉害。等他们接管公司,我就恢复我无业游民的身份,天南海北地玩儿,年底拿点分红也挺好。”
“……哦,这样啊。”
这样!!!!
“杨思珈。”还沉浸在对齐涵的羡慕嫉妒恨里的时候,齐涵又突然递进话题,“养一个小孩不是很麻烦吗。”
“得有一段和谐幸福的婚姻关系,才能为他提供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赋予他健全的人格。得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才能尽量全面和正确地回答他问的每一个问题,发掘他的爱好和特长,让他少走弯路。得足够有耐心,认真听他说的每一句话,即便他连续问了你10遍一个一模一样的问题,也一定要每一次都好好回应,让他知道自己被重视,保持热情保持真善美。不能限制他的想法,不能要求他回馈。”
“做不到这些,有什么生他下来遭罪的必要。”齐涵平静的说,“毕竟大部分人难以释怀的创伤,都来自于家庭。”
杨思珈听得走神了。
直到松针都扎滑雪镜上了才回过神来,连忙一个急转——这位置正好在一个断层边上,雪被她的剧烈幅度挫得大块大块地往下掉,连带着杨思珈也跟着直接栽了下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而电话那头的齐涵,在说完之后就立马俯冲而下。
在季萧亭即将驶上坡道摘下红旗的瞬间,转体720他头顶跃过,率先进入坡道,轻轻伸手就摘下了红旗,再转体360落地,面对着他,摘下滑雪镜和防寒面巾,朝他吹了个手指哨,飞驰而去。
季萧亭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要是反应稍慢一秒,齐涵的雪板就要擦到他的头了。
他一个急转弯错开坡道再急刹停下,惊魂未定地看着齐涵在雪地里留下的长长痕迹,拳头紧紧捏起,抖个不停。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他。
尤其是那个杨思珈,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当众骂他蠢。
*
哨声传进杨思珈这头,听得她无端笑了一声。
即便齐涵什么都没说,她也猜到被抢旗的那个人大概率是季萧亭。
“你抢的季萧亭?”杨思珈用尽全力翻了个身,从像块香蕉皮似的躺在地上变为坐着,检查了一遍雪板固定器,拍拍身上的雪,大口大口换着气休息。
“嗯。”齐涵总算发现杨思珈的状况,“摔跤了?”
“嗯。”杨思珈起了身,看了一眼导航器,接着赶路。
“有没有崴到脚?”
“……问题不大。”
“那就在原地等着我,我来找你。”
“继续在况19标遇吧,我还有一公里左右就到了。”
“那你滑慢一点。”
通话又陷入沉默,杨思珈耳边却在不停回荡着齐涵刚刚说的那些话。
无拘无束,心直口快,高中毕业后过年鲜少回家,有些情绪化但不会乱发脾气,自我调节能力强,装乖,裹藏着自己童年缺憾的婚育观。
这些零碎的东西拼凑起来,足以让杨思珈窥见一个趋近完整的齐涵。
从重逢开始,紧绷在心里的那根弦总算有所松动。
对这段关系的控制权,总算稍稍往她手里偏了偏。
可控才能令人心安。
*
被王茜打乱进度突然和杨思珈交底,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舒畅,但松了一大口气。
在不提及那些懒得回忆的事情的前提下,这算是齐涵最大的诚意了。
把该说的都说了,他们的关系能不能更稳固一些?
一定是可以的——齐涵莫名自信。
齐涵在最后一道坡上停下,褪下雪板。
况19的小红旗被杨思珈摘走后,她给齐涵发了定位,说在堆雪人等他。
现在也正在进行,并且只堆了一半——她团了一个非常大的雪球——差不多已经到她胸口了,非常圆。
拍了拍手,一瘸一拐地围着雪球转了一圈,又接着推着她的雪板撮雪。
齐涵轻佻地朝她吹了个口哨,在她抬头的瞬间,狠狠踹了踹脚边的树一脚。
铺天盖地的雪沙拉拉扑向她。
和料想中的一样,一等雪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