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你要将她交给什么人呢?”
梅娣笑道:“太太!我是最普通不过的人,我只愿她平安快乐,她可以将她自己交给她爱的人,只是,她也才两岁呢——太太,我几天不见你,见你像是消减了一些,我从苏州带了许多蟹膏,来做蟹粉包子是最好吃的。”
梅娣的丈夫似乎将长久地不回家了,所以梅娣也将长久地不回苏州。梅娣剪完草后,玉生从房中拿了一条紫红旗袍送给了梅娣,这是崭新的,锁在了箱柜底下陪着玉生一同来到上海。玉生竟直至近日才发觉。玉生觉得自己倒不是十分适宜紫红色的,又觉得那件紫红旗袍已长了手脚,天衣无缝地爬上了梅娣的身躯。
“我不能收太太的礼。”
“除非你不喜欢它。”
梅娣别过脸,笑道:“我什么日子能穿它呢?”
玉生道:“今日,明日,只要你想穿,每一日都能穿。”
说罢,她双手将旗袍折了整齐,递往了她的手中。这匹绒面缎子还是玉生亲手裁下来的,那领上两颗踱金梅花盘扣,也是她取了针线缝上去的,之后锁了裙边便收起,这是她第二次见它的面。
梅娣为答谢自己这位年轻又大方的太太,便将从苏州带来的三罐蟹粉膏都取了出来,她早几日就要取出来的,只是忙碌之中忘记了,看见那那颗金梅花扣,才想起蟹粉的颜色。安华姑妈是蒙在其中的,只欢喜吃着蟹粉。她说即便到苏州也不能吃到这样好的蟹粉,后来才得知,原来梅娣的丈夫没有从军前家里做着蟹粉汤包的生意,一朝歇下了,家里却仍留着做蟹粉的手艺。
安华姑妈道:“爱蓝如果——不是,爱蓝在也吃不得,她吃不得螃蟹。”
吃罢,玉生又返回厅面,接到了美玲的电话,她在电话中约她到她家中插花。玉生说自己疲乏,实在抱歉,若是有空请她到李公馆一坐。美玲这时又说,明天她要回广州一趟,少则要四五天才能回来,说到这里,她一并说了自己三十一那天并不能赴蒋太太的茶会,她说着可惜可惜,听说那天还有马会可以看,蒋家的马场可说是上海最大的。玉生想起波斯,李文树似乎暂且没有将它从宝山接来的念头,公馆旁的旧宅楼推掉了,李文树买下来,已同李成笙说过要做宽敞的马厩,那时波斯便会从宝山乘船来入住新马厩。
李文树不知什么时候购置了另一颗珍珠扣,傍晚时分从书房出来后他令梅娣送了过去,便披上外衣出了馆门离开了。他如果不吃晚饭,下午时分便说了,在英国时他雇佣着一个帮厨,吃与不吃都要提前说好,许是那时便养成了习惯。玉生收到他的珍珠扣,那晚等到他回来,便问他道:“这是与那一模一样的珍珠?”
李文树道:“蚌生双珠。”
“请不要再捐出去。”
仿佛回去在袁瑞先生的车上,他送她珍珠扣的那一日。
说着,他又递来一套马具,像是护膝用的防具。是刚刚带回来的。
玉生不解地望他。
李文树笑了笑,放进她的箱柜中,注道:“总会用得上。”
蒋太太请函上的前一日,李爱蓝从宁波回来了。李爱蓝仿佛提前了两日回来,回来时面上并没有什么游玩后的喜色,李成笙却还在宁波,安华姑妈问起来,久久才得到回话。
李爱蓝懒懒道:“姑妈,他玩得开心的很。”
忽然不称“二哥哥”了。
而李文树托她带回来的仿白狐的领子,她用绒布包得精巧,面无神色地递向了玉生。玉生接下来之后没有拆开,只收了起来,不久后,在第一次去苏姨太太家时才戴了一次。
刚到不一会儿,馆门外便有人找爱蓝小姐。
李爱蓝像是早知是谁了,她让梅娣去传话,让门外的人且等一等,随后她穿过后院,直回了自己的卧房,原是取了许多现钱出来。李爱蓝叠得整齐交给梅娣,梅娣便重又出了馆门,交给了馆门外的人。
安华姑妈道:“是还大洋贸易的月款。”
李爱蓝道:“是,这个月的裙装做多了几条。”
转回脸,李爱蓝问梅娣道:“梅娣,你有没有让他们下月到银号里取款?”
梅娣道:“没有,爱蓝小姐,先生说这样的开支一律算到家里来,具体要多少开支,算了后先生会一并托我交。”
“从前不是这样。”
“爱蓝小姐,以后学校的费用也是这样交。”
李爱蓝冷冷道:“我向哥哥确认。”
梅娣无言地,再不说什么了。
李爱蓝冷着一张脸去歇下了,待她走后,安华姑妈方招手唤了唤玉生与她坐一张长椅。安华姑妈从椅旁取来两只玻璃盒子,锁金边的扣锁打开来,盒中各放了一只胭脂罐。一只是天水青,乍看古怪的很,另一只是浓赤色,仿佛轻点一点便能在脸上开出万株春红。
“玉玉,你看看,哪个色好?”
安华姑妈取出来,端详着,注道:“她说只能留给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