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之众望所归,身登大宝,回归李姓,是为仁宗皇帝。
尊太后谢氏为太皇太后,立镇国公嫡女——谢晚云为皇后,睿亲王李堇白为太子。
举国同庆。
新皇即位,大赦天下,短短数月,便废除数条苛政,减轻百姓负担,赢得民间一片称颂。
新的政令颁布下来,重农商,轻徭役,国家经济一片欣欣向荣。
太后自新皇即位,皇后入主中宫之后,便闭门不出,在宫中设了佛堂,每日只是吃斋念佛。
谢皇后多次求见均被婉拒。
这日太后生辰,谢皇后又亲自带了礼物上门求见。
太后终于开了殿门。
她身上穿着深蓝贡缎的袍子,头发几乎全白了,却梳得一丝不乱,除了一枝玉簪,再无其他首饰。
因多日不见天日,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却平和而宁静。
“皇后来了?进来坐。”
“太后,您是在生我的气,所以不肯见我,是么?”谢晚云心中百感交集,声音也有些暗哑。
太后温言道:“晚云,你想多了,哀家怎么会生你的气?今天这样,正是我希望看到的啊。”
“那您为何不肯见我?还整日在宫里不肯出来。”谢晚云不明白。
太后叹道:“哀家这是为先帝,先皇后,前太子他们赎罪啊。哀家老了,近日只觉得精神越发不济,便想着多做一些是一些了。”
谢晚云这才明白太后一片良苦用心,内心感佩。说道:“太后您这片菩萨心肠,老天爷都看在眼里的,会保佑您长命百岁的。”
太后笑道:“你惯会逗哀家开心,如今也是当皇后的人了,说话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了。”
谢晚云见她笑了,这才松了口气。说道:“今日是太后的生辰,我已经备好了酒宴,为您贺寿,太后可要赏光。”
“好好好。就依你。”太后拍拍她的手笑道。
谢晚云终于把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太后为何执意推当今陛下即位,明明太子和八皇子还有另两位皇子才是您的亲孙子。”
太后沉默了。
谢晚云也不急,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她的答案。
太后终于长叹一声,说道:“晚云,你是否也认为,当皇帝是好事?”
谢晚云坦然道:“我并不这样看,但世人皆是如此认为。”
太后摇摇头。
“哀家十五岁入宫,在这宫里活了一辈子,每日所见便是这四面宫墙,皇帝表面上万万人之上,实则也不过是孤家寡人。坐在这个位置上,便要时时防着别人算计自己,防着臣子会不会谋反,甚至自己的兄弟子侄也会背叛你。
我看着我的儿子从小战战兢兢,唯恐失了父皇的欢心,直到后来终于登上皇位,还没有过几天舒心日子,又日日殚精竭虑,夜不能寐。
他和黄炎敬,一个是不受待见的皇子,一个是见不得光的皇子,两人也算同病相怜,从小兄弟情深,他当上了皇帝,也大力提携这个弟弟,黄炎敬也全力以赴地辅佐他。
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互相残杀的地步。他逼着黄炎敬自杀,黄炎敬则安排了死士行刺他。真不知道他们兄弟俩到了地下,要怎么去算这笔账?”
“太后!难道您知道这是……”谢晚云震惊得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哀家都知道。那刺客原是黄炎敬养的死士,早就安排在皇帝身边的。”太后点点头。
“那您不恨黄炎敬吗?还……这么做?”还把罪名都安在皇后和太子头上?
燕绥之可是黄炎敬的儿子,把皇位送给杀子仇人的儿子。就算皇后和您不和,太子可是您的亲孙子。还有八皇子李成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