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之没想到皇帝说话这么直接,连连说不敢,表示恩霆雨露,皆是君恩,为臣子的岂敢有怨怼。
德宗皇帝又道:“燕爱卿,睿亲王文武全才,乃国之栋梁,都是你教导有方。他的王府已经修好,你们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尽管向工部提出来,让他们改。”
燕绥之恭恭敬敬地答道:“谢皇上厚爱,一切都好。睿亲王还年轻,缺乏历练,是皇上错爱了。”
德宗皇帝点点头,明显有些精神不济,勉强陪着太后聊了会家常便告辞了。燕绥之和谢晚云跪送之后,也向太后告辞。
太后笑道:“去吧,你们也该好好准备婚事,如今都没个长辈,全靠你们二人自己操持,哀家也派些人手过去帮忙。”
两人齐声道谢,告退出来。
休假期满,燕绥之正式就任内阁首辅,也算众望所归,满朝文武齐齐道贺。
就职仪式刚刚结束,便收到了边关紧急军报。
原来,上次漠北在蓝月关外被击退之后,虽然不敢再来进犯,却游说了乌孙,楼兰等国前来挑战。
这些小国早就垂涎南朝富足,奈何自身实力不够,不敢进犯。只是因上次南朝袭击漠北行营,杀了这几个国家的质子,早已引得各国不满,此时漠北上门游说,且承诺会在后方支持他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便一个个动了心思。纠集了队伍,杀气腾腾,直奔边关而来。
战报传回,朝野震动。想不到刚刚打退了漠北一家,又来了一波。这是没完没了了吧?
朝廷刚刚打完仗,虽然胜利了,但军费开支太大,朝廷已经入不敷出,户部尚书吴安宗天天叫嚷着没钱。
德宗皇帝自黄炎敬死后,整个人时常恹恹的,少了些精气神。此时听了军报,虽然恼怒,却并不想出兵。
当年他便是惧怕谢家功高震主,才痛下了杀手,如今见刘盛刚刚打了胜仗,已隐隐有了当年谢家的势头,让他如梗在喉。若是他再打胜仗,岂不又是一个谢仲明?
至于这些来犯的小国家,也不足为惧,无非是贪图钱财,不如给他们些甜头让他们撤了便罢。
于是,皇帝不顾朝臣们群情激愤的出兵请求,直接派了摄政王韩承前去讲和,惹得朝中一片哗然。
燕绥之做为新任内阁首辅,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劝说皇帝出兵迎战。燕绥之几次上折子,请求朝廷发兵,都被皇帝声色俱厉地驳回,他也是一筹莫展。
这日,德宗皇帝从上书房出来,便见着皇后宫中的太监在外候着了,说皇后请陛下一起用晚膳。他原本不想去,想想皇后毕竟正位中宫,还是要给她几分薄面的,
于是便往皇后宫中去了。
皇后住的宫殿离上书房距离不近,穿过前朝三大殿后便是一条长长的宫道。
他近来精神倦怠,也不想走路,便乘了步辇,由着几个太监抬着。此时已是金乌西沉,德宗坐在上面有些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放眼看去,只觉得暮色苍茫,长长的宫道上昏昏暗暗的。
德宗皇帝的心脏突然急速地跳了几下,让他有些不安,说道:“怎么还不掌灯?”
他的贴身大太监进忠回道:“皇上,此时还不到掌灯的时辰。”
德宗怒道:“天色这么晚了,路都看不清楚了,为何还不能掌灯?”
进忠直犯嘀咕。天色晚了?明明太阳还没落下去,那墙角还有落日余晖呢。怎么就看不清楚了?莫非皇上的身子真的不好了?
他担心地看了看皇帝,只见皇帝一脸怒色,眼神却有些昏乱。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头莫名有些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