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流水般送上菜肴,豪华而精致。谢晚云微微皱眉,制止道:“够了。就我们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太过浪费。”
“没有浪费,这家店的菜很有特色,我只是想让你每一种都试试。”燕绥之低声道。
谢晚云心中一动,默然不语。
堇白到底是小孩子,看到这么多好吃的,注意力早就被吸引过去了,吃一口这个,尝一下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谢晚云便忙着照顾他,燕绥之则不停地替她布菜。谢晚云谦让,便也回敬他。几个人说说笑笑,气氛既温馨又融洽。这场景在外人看来,便是一家三口外出游玩,偏偏当事的几个人都不自知。
堇白吃饱了,嚷嚷着要去湖中心的亭子里玩,两人便起身跟着他去了。
堇白在前面小跑,几个小厮寸步不离地跟着。燕绥之和谢晚云便缓步而行。
眼下天气虽已转暖,却仍是春寒料峭。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清清的湖水温柔地拍击着岸边,发出哗哗的声音,水草被水流冲击得摇曳起伏。
脚下铺着白石子的小路蜿蜒曲折,道旁碧草如茵。
谢晚云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她侧过头看看身边的人,燕绥之一袭黑袍,外罩大红斗篷,衬得面如冠玉,丰神艳绝。
“燕绥之。”她没有再叫燕大人。
“嗯?”燕绥之凝眸看她,瞳仁漆黑,映衬出谢晚云俏丽的身形。
“你没有忘了谢家,没有忘了我父亲,对吗?”谢晚云凝视着他。
燕绥之眼中光芒大盛,抿紧了薄唇,修长的手指在袖中握成了拳。
谢晚云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燕绥之内心在剧烈的斗争。他能告诉她吗?答案仍是不行,他正在做的事情太过危险,下地狱他一人就够了。姩姩和堇白,他们要好好地活着,替他活着。
一声深深的叹息从他口中透出。
“怎么可能会忘记。没有镇国公,没有你,我早已成了路边的饿孚,又怎会有今天的内阁次辅燕大人。”
“既然如此,当日你为何抛弃了谢家?那是谢家最难的时候,你偏偏选在那个时候投靠政敌,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么?你能告诉我吗?毕竟我是谢家唯一的血脉,没有人比我更有理由知道这件事的原委。”谢晚云直视着他的眼睛,可是他的眼波太深了,深到她看不透,看不懂。
“别问了,姩姩,我不能告诉你。”燕绥之的眼眸温柔,声音更是温柔得像拂面的春风。可是却异常坚定。
“你相信我没有对不起镇国公,没有对不起谢家,就够了。”
谢晚云气结。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能够坦诚相待,结果燕绥之仍然什么事都瞒着她。
她气恼地说:“只有我相信有什么用?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别人都把你说成什么样了?”
燕绥之毫不在意,浅浅一笑。万般风情都聚在他的眉眼之间。
“我管别人做什么?我只要你相信就够了。姩姩。”
谢晚云神色黯然。罢了,他既然不肯坦然相待,她又何必纠缠不休。
堇白已经跑到亭子中央了,冲他们招手,“伯父——谢姑姑——你们快过来——”
谢晚云也冲他挥挥手,转身对燕绥之说:“你陪堇白玩会儿吧,我铺子上还有事,就不过去了,先行告退。”
“姩姩!”燕绥之低喊。
谢晚云身子轻轻一颤,却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姩姩,对不起。等到能告诉你的时候,我一定毫无保留,什么都告诉你。”
燕绥之住了脚,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喃喃道。
“大人,谢夫人已经走远了。”青书立在一侧,低声提醒。
“哦,走了么?”燕绥之下意识地重复。
“是的,大人。周小姐来了,正在府里等您呢。”青书谨慎地答道。
“周小姐?”燕绥之的心思显然还没有转过来,一时没想这位周小姐是谁?
“周梦蝶小姐。您之前救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