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个重磅炸弹在燕绥之体内炸开!他万万没有想到,谢晚云竟也有这个怀疑,更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地问出来。
说明他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
可是这件事太过危险,牵扯的人太多,那些人位高权重,盘根错节,势力大到令人恐惧。
更令人绝望的是,他调查这么久以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们绝对惹不起,动不了的人物。
水越来越深,越来越浑。他知道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了,早已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
他数次遭遇暗杀。也不知是因为他命大,还是老天爷想让他把这件事做完,他总能化险为夷。
可是他不能让姩姩也陷入危险之中。下地狱他一个人去就够了。姩姩和堇白应该好好地活着。
极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在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除了脸色越来越苍白,眸子更加幽深,面上始终波澜不惊。
谢晚云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微弱的变化,他是知情的。
可是看他越来越平静的脸色,她知道他不会告诉她真相。
果然,燕绥之轻轻说道:“夫人多虑了,当年的事,铁证如山,并无隐情。”
谢晚云的眸光像她的剑锋一般冷厉。一字一顿地说:“你在撒谎。”
燕绥之的心脏被她的目光穿透,痛不可抑。
可是为了她和堇白的安全,他只能保持沉默。
“燕某所说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夫人就不要再追问了。”
“燕绥之,如果你还记得镇国公,记得谢家,就请你告诉我真相。”谢晚云的眼里燃起了火焰。
烧得燕绥之无所循形。
他闭上眼睛,睫毛轻轻的动了一下,像是昆虫单薄的羽翼,垂了下来。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水雾。
他的声音低沉到沙哑,里面包含了许许多多不能言说的情绪。
“姩姩,不要再问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我保证会给你一个交待,请你相信我。”
“燕绥之,我是谢家遗留的唯一的血脉,我有权利知道真相。你数次遭遇暗杀,也是和这件事有关,对吗?”谢晚云执拗地不肯放弃。
燕绥之绷紧了唇,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姩姩,别逼我。我一个人下地狱就够了,你千万不要来。
谢晚云等了半天,见他仍是缄默不语,不由升起了几分怒意。又见他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显然伤痛难忍,伸手便搭上他脉门。
“谢夫人……”燕绥之一惊,便想躲开。
“别动,我看看你的伤。”谢晚云沉声道。
她的手指是冰凉的,燕绥之却感觉自己手腕上放了一根烧红的烙铁。他要用全部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谢晚云抬起手,冷声道:“并无大碍。”
燕绥之深呼吸。“多谢谢夫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将来夫人但有驱策,燕某无不从命。”
谢晚云唇角勾起,眼中浮起一丝嘲讽。“连一句话都问不出来,还谈什么驱策,实不敢当。”
燕绥之低了头,苍白的脸上遍布红晕。
回到侯府,谢晚云先去了寒松园。她已为孩子们请了先生教他们认字读书,只是这几天她太忙,一直没时间去看。
才走到园门口,便听到一阵琅琅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她悄悄走过去,也不惊动他们。
先生姓吴,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秀才,因屡试不弟,便绝了科举的念头,以教书为生。
谢晚云请他来,是因为吴先生性子和善,并不因这些孩子是乞丐而看轻了他们。此时吴先生微眯了眼,摇头晃脑,显然已沉浸在文字的乐趣中。
再看这些孩子,一个个认认真真地跟着先生念书。
谢晚云的唇角挂上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