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否宽限些时日？”苏格勒试探着问。其实并没报什么希望，他知道这位谢夫人一向不讲情面。
没想到谢晚云竟点头应了。“好，尽量想办法吧，我去和买主商议一下。”
谢晚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近些日子，因为堇白，因为小乞丐们，她的心也在一点点地柔软，温暖起来。
出了西域会馆，谢晚云派小厮给燕绥之送信，请他到云间坊会面。
燕绥之下了朝，便直接过来了。一进门便除了外面披的斗篷，露出里面大红色的官服。
鲜艳的大红衬得他雪白的脸上也有了几分颜色。
整个人漂亮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谢晚云和他见过很多次面了，仍然会被惊艳到。
当下敛去异色，不动声色地说：“燕大人果然来得快。”
燕绥之笑道：“夫人相邀，岂敢怠慢。”
谢晚云脸上的神色情不自禁地放松了，唇角也微微勾起。
燕绥之和她剑拔弩张习惯了，难得见她这般和颜悦色，不由心情大好。
谢晚云便把苏格勒的话转述一遍，又说道：“这批货要得很急吗？可否和刘侍郎商议一下，延缓交货？的确是天气太过寒冷，积雪楹尺。这些西域客商还是很诚信的，并非故意拖延。”
燕绥之点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刘侍郎这个人不好说话，我要想想该如何应对……”
谢晚云听他这么说，也不禁有些动容。他竟然这样毫不迟疑地就相信了她。
不知不觉，她的眼光越来越柔和。
燕绥之呆呆地看着她。谢晚云依旧是素色的装扮，几乎不施脂粉，却偏偏显出一种高冷的圣洁。如雪中的寒梅，冰山上的雪莲。傲然，清冷，可远观不可亵玩。
谢晚云见他面色有异，也有些不自在。
燕绥之忽然说道：“堇白这孩子，净胡闹，给你添麻烦了。那些小乞丐的事，你若是为难，便交给我来处理吧。”
谢晚云心里有些不安，抬眸问道：“你要如何处理？”
莫非要把他们撵出上京城？燕绥之，想当年，你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若不是……早已不知漂流到了何处。
燕绥之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忙道：“谢夫人，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看到他们，便想起当年，若不是你的善念，国公爷的收留，又怎么会有我的今天。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安置他们。”
“哦。”谢晚云释然。
“老有所养，幼有所倚。这本是朝廷该操心的事，却让你一个女子做了，实在是令绥之，汗颜。”
谢晚云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什么，只当是我做善事。要说堇白这个孩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聪慧，仁善。小小年纪，心中便有大爱，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燕绥之迅速低下头，不让谢晚云看到他眼中激动的神色。可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异常。
“燕大人，你怎么了？”谢晚云奇怪地问，被人夸夸孩子，就激动得这样了？这不像是燕绥之的风格啊。
燕绥之抬起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眼角，已把眼尾的那片艳红隐藏起来。
声音却有些沙哑。“多谢夫人夸奖。这孩子有些顽劣，经常自做主张，令人头痛。”
谢晚云想起堇白那慧黠的小眼神就想笑。
两人道了别，各自回家。谢晚云才进府门，便有仆人迎上来，禀告道：“夫人，全哥儿和那些小乞丐又闹起来了，您快去瞧瞧吧，”
“哦，为了什么事，你知道吗？”谢晚云有些意外，全哥儿明明都接受这些孩子，怎么又冲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