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者
5
医者难自医。
那天他回到家时看见了什么呢。
母亲倒在血泊中,父亲和妹妹不知所踪,家中到处是打斗的痕迹,狼藉一片。
一天后他在药阁找到重伤的父亲,父亲用全部内力将雨花剑封印起来,给他留下最后的嘱咐后负伤而死。
父亲当时对他说了些什么呢。
“是我们罪有应得……”
“你不要逞强……不要……给我们报仇……”
他那时也不过才15岁,印象仍有些模模糊糊的。
“……找到你妹妹……好好活下去……”
“记住……救人……而非……害人……”
转眼间他的脑海里全是妹妹软软甜甜的笑脸,糯糯的声音叫着他哥哥,在阳光底下从远处朝他跑过来。
她一直奔跑着,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可她怎么也跑不过来。
“雪依——”他从梦中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往声源处看去,原来是手机响了。
“什么事?”
“陆医生,新药的第一批试验成果出来了。您可能得亲自来看看。”
“好,我下午过来。”
放下电话,他看了看时间,八点零七分。
这通电话倒是把他从噩梦里拉了出来。
这些年他总是梦见雪依年幼的样子,他把她抱起来她就咯咯地笑,左脸的酒窝浅浅的。
医生拿过摆在床头的相框,相框中是一张全家福。他抚摸着照片上一对兄妹的轮廓,眼中满是麻木沉郁的灰暗色。
他把相框放回原处,穿了拖鞋走下床,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室内,洒在地板上。
他时常想,太阳这么有朝气的东西,也终究是带不走悲伤的,能带走的只有自欺欺人。
洗漱完毕,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出门。
烈日灼心。
这一天,医生刚推开办公室的门,意外地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穿着京城警署的制服,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听见声音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医生心想,距离上一次见他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吧。他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掉,并不理会对面的人,一句话也不说,一个眼神都不多给。
对面的人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各自保持沉默,办公室一时安静地都能清楚地听见外面医院走廊里各种来往的对话声。
这种状态保持了快五分钟,医生终于还是有点忍不住了,他先是翻开手头的报告,翻了几页,他眼睛盯着纸张而不看对面的人,声音淡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调查局给的地址。”
“找我何事?”
对面人将文件放他面前,医生似乎没有翻看的意思,他瞄了一眼封面上的几个大字。
“关于维和计划的部署……呵,”医生目光继续落回自己手中的报告上,“抱歉,我拒绝。”
“为何?”
“不为何,我要命得紧。”
“想来雨花剑主必不会是一介贪生怕死之辈。”
“我倒怕你说反了,”医生笑道,“雨花剑主从来都是怕死的。”
“你若不担起雨花家族的职责,最终七剑被魔教所灭,你也无法独善其身。”
“你怎么反倒这么悲观,按你这么说,就算加了我,七剑也还是会被打败。早晚的事,有我没我有什么区别?”
“你不想报仇吗?”
医生愣住。
“资料显示,陆家上一代家主被魔教所杀,而你妹妹则是失踪多年,你不想找到她吗?”
“家仇我自己会报,妹妹我自己会找,用不着调查局来操心。”医生一字一顿,声音更冷漠了。他注视着眼前神色平静的警官,脑子里一时间飞过无数过去零碎的片段。
“凭你自己的力量,你办得到吗?”
“为什么办不到?”
“魔教人多势众,一个人毕竟是孤军奋战。”
警官看到医生另一只手呈握拳状,且微微攥紧。
“魔教杀我亲人,此仇不共戴天,我发誓要他们血债血偿,可父亲曾嘱咐过我,行医救人方为首位,他不希望我再卷入战场。”
“那你妹妹呢?”
“我已经找了她十年,也托倚月阁和东方阁调查,但也一直未曾有过消息。”
“倚月阁?东方阁?是情报组织吗?”警官耳朵稍微尖了点,听到了几个有些陌生的词汇,多嘴了一句。
医生点头,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我差点忘了,你两年前失忆了。”
“你知道我失忆的事?”
“看得出来,毕竟我是雨花陆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