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点无庸置疑。
然而更加不可否认的是她也对「噩梦」的熟悉。
她知道无限轮回的那一天的所有细节,那人衣袂翻飞划出的弧线,像是刀一般刮过耳际的寒风,却吹不起那个人如同羽毛般的身影,像是被大地伸出手用力拥抱,以几乎折断脊骨的力道。
实际上那人也确实在她面前粉身碎骨。
一次次,一遍遍,到了后来桃泽幸音甚至知悉血液喷溅到的每一处,迸裂的骨肉分离,摔出的每一块碎肉,桃泽幸音都知道。
那好像就是地狱,桃泽幸音想到。她确实是投胎的,因为自己见过地狱;没有传说中可怕的拔舌或是刀山油锅的刑罚,只是逼着她重复上一段人生中最为痛苦的一段经历。
那甚至不是她自己死亡的经验,可是确实是最能令她感到痛苦的记忆——最好的朋友因为自己而死。
可是即便再痛苦,像这样重复地循环着,早晚也有麻木的一天,桃泽幸音便是如此;因此在见到「佐藤弥和」以前,桃泽幸音会因为噩梦烦躁,却不会有在此之而上的负面情绪。
……一直到见到佐藤弥和为止。
她确信佐藤弥和就是那个人,而她是那么害怕对方死去。再一次地,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决绝地和这个世界告别。
「……『她』死在一个很平凡的日子里面,Reborn。」沉默许久的桃泽幸音好不容易开口,声音低得就像是勉强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平凡的像是今天或是明天。」
那是可预见的明日中不可预见的绝望的可能性,足以令一个正常人变成神经兮兮的被害妄想症患者。
「未来本就充斥着不确定性,但那也正是所谓的可能性。」Reborn说着,「我相中的可不是承认对未知的未来担惊受怕的妳,桃泽幸音。」
实际上Reborn甚至认为桃泽幸音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对未来并不会怀有过多的恐惧,而这不是因为她是个乐观主义者,单纯是对于自身能力还有付出的努力怀抱信心,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格外踏实稳健。
「让你失望真是抱歉,不过我不打算就这么认输。」桃泽幸音又笑了起来,好像终于找回了平日的样子,「我确实……在害怕着。因为一无所有的人是没什么好失去的,正是拥有了才会害怕失去,就只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一无所有?听起来可真刺耳。」Reborn哼了一声,「蠢纲听了肯定会没出息地哭出来,他可是真把妳当成了他的朋友。」
「妳从来不是一个人,桃泽幸音,妳背后站着的可是彭格列家族,根本没必要小家子气地担心东担心西。未来这个词可不是专属妳一个人的。」
「桃泽幸音,妳早晚会和泽田纲吉他们一起走向那个好的未来。」杀手以笃定的、令人忍不住信任的语气说着,「毕竟你们的家庭教师是我。」
「唔哇,突然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是在是太不要……」桃泽幸音的吐槽顿了一下,腾出手将杀手的枪口转个向,不让他瞄准自己的脑袋,「真是说得太好了。相信彭格列还有我们都会在Reborn你的带领下变得更好。」
「这还差不多。」杀手收回了手枪,「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出发的话正好赶上跟蠢纲他们一起上学。」
桃泽幸音知道,这是Reborn在传达此事就此翻篇的讯息,她不由得松了口气的,却又知道自己不能完全放心。问题依然存在,只是她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且试图改善。
「……对了,佐藤弥和她大概也有察觉妳的状况,虽然她并不像妳拥有什么前世的记忆。」在桃泽幸音收拾好自己再次出发前,杀手这么说,让前者愣住了,『阿纲那小子也是,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在包容妳。可不要让他们失望了。 』
「……我知道。」桃泽幸音笑了下,说,「我一直都知道。」
她始终被包容着,这点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正因如此,她也会付出一切代价和努力,尽全力去回应那份温柔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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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位于破败的黑曜乐园中的一角,六道骸坐在废弃的沙发上,若有所感地摇摇头。
「Kufufu……看来桃子小姐还是没能清楚认识到,已经习惯地狱的人,不可能还能适应阳光下的生活。为了『幸福』这种软弱无力的东西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功夫——想必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六道骸征询着坐在沙发另一端的他人的意见。
那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长长的发垂落在面颊上,宛如及荆棘簇拥完绕着中心的花朵。
「佐藤弥和,」六道骸以温柔的语调说出昏睡着的人的名字,「作为与『彭格列』互为同盟的佐藤家的长女,想必能引出躲藏在日本的彭格列十代候选人吧?」
「顺道,也能让桃泽幸音认清现实——我们所在的,可是名为人间的地狱。」